暮色空濛,呼号的风声响彻原野,一场大雪突如其来。
牧民们已将牛羊马匹赶进了牲口圈,而那些贵族家的牲口则是早已在奴隶的驱赶下进了白兰城内躲避风雪,否则一夜过去将有一大批会被冻死。
奴隶们跟牲口没什么区别,哆哆嗦嗦地挤作一堆抱团取暖,更多奴隶们则是和牲口挤在一起。
也不知道明天又会被抬出去多少具冻得硬邦邦的尸体。
贵人们此时却在汗庭大帐内,用解手刀拆解着牦牛肉,大口喝着青稞酒。
待吃得差不多,一位敞着怀抱,喝得满脸通红的左封部首领大声说道:“大汗,您找我们前来有什么事情吗?这次大雪这几年可是很少见,俺一直担心部落里的牛羊啊”
“是啊,大汗,天降白灾,非是吉兆,家中牲口不知如何了?实在是无心在此喝酒啊”几位来自于白狗、迷桑、婢药、白兰、当迷等各部的宰相(部落首领)也纷纷附和着嚷嚷道。
延末悉也没有废话,冲着下面招了招手说道:“他悉录于迦,”。
正席地而坐与食案后的他悉录连忙吞下最后一口肉,在已经黑褐色的皮袍上搽了搽手,站起来回禀道:“大汗,各位宰相,属下奉大汗令,下午已带兵抓获了几个奸细。”
他悉录接着说:“属下已拷问过,说是河西归义军的商队,在白兰买马再运到西川贩卖。”
“归义军可是我拔乞狸部世仇。老汗在时,大蕃国已灭,群雄并起,老汗本想带领各川退浑族人夺回萨毗旧地,好为我族人开拓新的牧场,重振我吐谷浑声威。”他悉录崇敬地说着。
接着又不无惋惜地说道:“可惜,先后两次都败于归义军张议潮叔侄之手,大汗直到去世,也一直念叨着,引以为终身憾事也。”
延末悉接着说道:“召集众位宰相来此,就是想商议一番,该如何处置这些归义军奸细,都说说吧,诸位都是怎么想的?”
大帐中一时有些安静,老一辈的可能还有些印象,年轻的部族首领确早已淡忘,毕竟白兰地处青海中部离归义军的河西路途艰险,道路阻隔,更有祁连山连忙起伏阻挡了彼此的交集。
“要我说,简单,十几个人杀了便是,哪来那么多麻烦”其中有的人说道,一看就是头脑简单的粗汉。
有那老成持重的连忙阻止道:“不可,万万不可。想那归义军连吐蕃都打的不敢在河西立足,当年老汗如何英武,也还是打不过归义军。如今,我们退浑各部落靠着这条青海道的地利,坐收过往商税,又能放牧种田,虽说气候不大好,但这天下之大,各有分立,如果开战,胜也就罢了,要是落败,又去哪里找这么好的繁衍之地?”
另一个人点头赞同着说道:“他悉录,你是我吐谷浑人少有的智者,难道你还不明白此事关系重大?杀了他们十几人容易,但是以后还有哪个商队敢来白兰,肯定绕道走南线都兰城了。再说,归义军也不是好相与的,但对我退浑人还算友好,其内部和军中可是有大批我退浑族人,两家应该多亲近才是。”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的意见,一时间有的要杀掉的,有的要放的,更有人想要归义军用钱粮来换人的,说什么的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