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父亲的想法,想拉拢李家,毕竟从身份上讲,李明振是祖父的女婿,为唐庭封为凉州司马,是唐朝的祖先李暠(西凉国主)的后裔,算是姻亲,再加上李家也人丁兴旺,多有为官从政者,势力不容小觑。用好了可以为张氏得力臂助。
像李明振大兄李明达为节度衙推监察御史,二兄李明得任沙州录事参军,操持一州吏理。三兄李明铨是敦煌名士,逍遥于庄老,在文人中颇有令名。还有四子:李弘愿,李弘定,李弘谏。兼俱文武中上之姿,除了李弘益,目前俱为节度押衙,在衙门内历练做事。
父亲却不知道,历史上索家辜负托孤之恩,自任节度使,李家也没有按捺住寂寞,推翻了索勋,自己也想上位,可惜胆子小,怕其他大族有意见,遮遮掩掩地把持归义军大权,却就是不敢自认节度使。可惜最后还是德不服众,被各大族联合推翻了事。
回忆着前世对历史的了解,思考着如何打消李家妄念,张李两家能善始善终,又能保全李家,确是一个不太好办的事情,难道你上去就直接说你们李家不配为归义军之主,否则你的几个儿子都保不住,不要想了,安心做个臣子吧。呵呵,估计会被当成傻子,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可是做不得的。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内城修仁坊李家宅,下得马来,叫随行仆役上前叫门通传,张承奉自己就站在门口,观察着李家这座大宅,几乎占据半个修仁坊,坊墙就是院墙,有三米多高,内里巨树参天,枝丫已翻越到了墙外。朱漆大门上镶嵌巨大铜钉,贵气逼人。大门上另开有一个小门,是仆役及平时进出之用。
吱咔一声,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大步走了出来,只见来人身材匀称,穿圆大红领窄袖袍,头戴幞头,确是大表兄李弘愿,后边几个小厮上前来接过礼物就退下去了,张承奉连忙跑上台阶,对表兄深施一礼,说道:“表兄安好,奉父亲之命,备了些药材礼品,过府来看望姑丈,听说姑丈卧病,不知姑丈病情现在如何?”
李弘愿白面无须,眼睛总是半眯着,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沉气质。上前几步,回礼后淡淡说道:“多礼了,承奉,家父老毛病了,不碍事,先进内堂说话吧”。说完也不待张承奉答话,转身当先引路了。
这个表兄,在记忆里不是很看得上张承奉,觉得张承奉只是一个受祖荫的纨绔子弟,志大才疏之辈。历史上也确实是如此。只是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张承奉已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了。
一路上曲径通幽,过了前院,来到中庭,只见道路两侧皆为花园,建有凉亭水榭,假山湖石林立,树木繁茂,花草争艳,一副河西比较少见的江南园林风景。
果然是百年氏族,底蕴深厚。就算是鹊起已有两代近八十年的张氏也是不能比肩的,更何况从汉代就兴起几百年的索家阴家,那更是人才济济,钟鸣鼎食之家了。
想到此处,张承奉才真正理解了父亲为什么说要因势利导了,因为这些世家除非你突然发难,一个不留,杀绝了事,否则几百年的家族,就算经历挫折也能很快恢复元气。更何况也不可能下杀手一杀了事了,你敢这么干,其他大族绝对会马上联合起来推翻你,府衙军队和僧俗两界不知道多少大族子弟呢。
不自觉间来到了中堂卧室,姑丈李明振,侧卧在榻上,浑浊的双眼正看向自己。“大郎,承奉郎君来了?”
“承奉奉父亲之命来看看姑丈。姑丈,您的病可好些没?”张承奉走上前,小心问道。
“无妨无妨,老毛病了,来,大郎坐下说话”
“谢姑丈”贴近榻旁坐了下来,环顾四下里,李弘愿陪坐在侧。四周家具装潢华丽典雅,书香门第尽显。
“父亲那日被贼子所伤,这几日劳累,病情有些反复,不能亲自前来探视,特命外甥来看望姑丈”张承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