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大声发表着意见,几乎一面倒地赞同着文士推理之言。
“孔子《论语·宪问》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文士说完,喝干了碗中最后一口酒,大笑着去了。
于是,沙州城内坊间逐渐流传开了“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张氏当为归义军之主,外姓为主必内乱”的传言。
刺史府内,金光明寺的都法律僧索智岳小心揭开张淮鼎胸前包扎的已被染红的棉布条,丢在一旁的水盆里,又轻轻涂上新的止血生肉的伤药,再包扎上新的棉布条。之后才轻呼一口气,站起身净手后坐在了张淮鼎对面说道:“刺史,哦,不,使主,您有箭伤,不可太劳累,恢复不好,恐伤元气啊!”
“多谢索法律关爱,只是兄长全家罹难,除了那个逆子,竟无一男丁留存,我身为兄长最亲近亲属,怎可能置身事外,这几日虽为兄长披麻戴孝,略尽绵力,但也抵不了兄长生前对我的友爱回护啊”张淮鼎摆了摆手,沉声说着,眼睛看着屋顶,仿佛在回忆以前兄弟之间的点点滴滴。
“阿弥陀佛!使主仁心烛照,为归义军众人楷模,贫僧钦佩之至。”
“索法律谬赞了,只是遵行本心罢了。”张淮鼎挥挥手答道。
“对了,听说十四姐夫的病又重了?”张淮鼎问道。
“贫僧已去看过了,李司马痈病不愈,缠绵病榻经年,再加上淮深使主突然故去的打击,这才病情加重,已非药石可治,只怪贫僧医术浅薄,只能开些将养之药,缓缓调理罢了。嗯...如贫僧所料不差,李司马如果能扛过今年,尚有可为,否则,怕是有不忍言之事发生啊”索智岳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知道了。多谢法律告知。这些话就不要跟别人说了”张淮鼎轻轻说道。
“贫僧遵命。使主如果没有其他事,贫僧先去了,明日再来给使主换药”
“索法律是要赶回金光明寺吗?这天色已晚,恐路上不靖,要不在刺史府客房内休息一晚吧”张淮鼎挽留道。
“多谢使主,已和康僧政说好了,为看病方便,这几日都会去城北龙兴寺暂住。使主若有缓急之事可去那里寻贫僧。”索智岳说完便稽首退下去了。
索智岳法相庄严,儒雅稳重,要不是头顶的戒疤和身上的僧袍,便如同一个儒生,他佛法高深,精通儒释墨医,号称“真乘洞晓,儒墨兼宣”,今年才四十许,张淮鼎甚是看重,平时经常有书信来往和宴饮应和,要不是年岁太小,都想将其推荐为僧政,作为都僧统悟真和都僧政恒安的接班人。
算了,让大郎以后与其多亲近些,十几年后,大郎便可推荐其任都僧统,辅佐大郎安定民心,劝善教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