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丑时将至。皓月当空,微风徐来。
沙州城军民宴饮踏青,忙乎一天也都累了,很多人早早便已睡下。
节度使府内灯火熄灭,只有正门廊处两盏青铜灯树上的灯笼摇晃着,内中灯火明灭不定。紧闭的大门内门廊中,守卫也无精打采地拄着枪杆,摇晃着混不清的头脑。
使府对面巷道黑暗处,张延嗣一双小眼睛闪着精光,正观察着使府动静,看看时辰差不多了,转头小声对身边的回鹘人梅勒说:“梅勒达干,看到了没,府内四角鼓楼今夜都无人值守,只有门内有两个守卫把守,一会派两人跟着我过去应付,其他人待命。不要闹出动静。”
“你,还有你,你俩跟随延嗣郎君去解决守卫,其他人等信号才可行动。”
“是,达干。”两个穿着汉人袍服,头戴幞头的下人模样的武士应声而出,来到张延嗣。其他人等皆穿汉袍,各拿刀斧弓矢蹲在原地,没有一点动静。
“走”。张延嗣定了定心神,率先走出黑暗,直奔使府门口而来。身后两个武士连忙跟在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两只眼睛却死死盯着对面的使府守卫。
三人刚来到使府门前,张延嗣上前敲打门环,惊醒了瞌睡中的使府守卫,连忙沉声喝问:“何人敲门?使府重地,门前不得停留。”
“今日谁当值?可是李吉顺李押衙,某家张延嗣,朋友家吃酒回来有些迟,快快开门”张延嗣呵斥着走得近前。
吱嘎一声,使府大门开了一条缝,其中一位使府守卫探出头来。接着门口灯光看清楚了来人,确是节度使府二公子张延嗣,虽然不受使主待见,确也是皇亲贵胄轻忽不得,只得应了一声“二郎怎如此晚才回府?路上没有遇到巡夜兵将吧?可不要被使主发现了你夤夜不归,定会发火的。”边说着便打开了使府大门。
“李兵马值夜辛苦辛苦,不知其他兄弟何在?这只银碗拿去给兄弟们换几斗酒喝”张延嗣边说边左右看了看,剩下还有两个守卫,平时也算相熟的康奴子,刘丑七。
就在三明守卫嬉笑着走近,弯腰行礼感谢张延嗣赏银时,张延嗣假装去怀中拿碗,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柄匕首,上前就是一划,李吉顺喉咙一阵剧痛,丢掉长枪,要用手去捂住伤口,可怜喊叫都无法出声,动脉血喷溅而出,眼前一黑,委顿在地而死。
其他两位守卫都被吓傻了,当府杀人,沙州虽然四面六蕃,危机四伏,但都在边境地区,沙州州城平安了几十年了,还没遇到这个情况!这是怎么回事?二公子为啥要下此杀手?正不知所措,想要大声喊叫,其中刘丑七正想伸手去拿立在墙侧的铜锣示警,张延嗣身后窜出两人,一刀一骨朵当头抡下,耳听得咔嚓咚的两声,剩下的刘康两个守卫一个被斩去了首级一个天灵盖被砸得稀巴烂,吭都没吭一声就扑倒在地,死的不能再死了。
出门冲着对面招了一下手,发出信号,张延嗣抹了把满脸满身的血,面目狰狞喊了声:“切莫放火,只管杀人”,带着身后汇合而来的众人当先冲进了使府。
一路用弓箭射杀了几个值守松懈的巡哨牙兵,在张延嗣这个熟悉府内情况的内线带领下,众人分作几队,气势汹汹杀向了子弟宅和内宅以及上翻值夜的守卫厅。
此时,使府内众人早就睡下,子弟宅内陈氏所生的六子中只有五六子年岁尚小,和陈氏住在内宅,其他成年儿子都已搬出内宅,家眷俱在子弟宅中。此时喝了很多酒的几个儿子正睡得很死,半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一路贼子冲入子弟宅内,渐渐有了宅内守卫的抵抗,迎面几个巡夜守卫已听得响动,正赶过来,双方也不废话,便冲杀在一处,白刃翻飞,血光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不一刻,势单力孤外加措手不及的守卫便被斩杀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