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我破天荒的,一点都不怪他。
白医生又出去晃悠了,温小花拖了一张椅子坐我病床边,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我看着他眉头打结的样子,都这个时候了,他没必要再在我面前演戏了,这个表情是真心的,是真地在担心我。可是为什么呢?没道理啊。
天气有点闷人,我额头上都是汗,温小花回头找了一个本子,认真地为我扇起来,其实我人早舒坦过来了,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维持着一副虚弱的样子,骗取他继续给我扇风的福利。
记得小学时马勉中暑晕倒,温小花跑过去跪他身边,撩起衣服下摆就给马勉扇风降温,他一撩衣服旁边的一群小屁孩包括我都脸红了,那小蛮腰瓷白瓷白忽闪忽闪的,后来我们才反应过来他又不是女生,脸红个屁啊。
还好他这会儿没再用衣服给我扇,否则没准儿我还会脸红。
“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
温小花大概是看我眼睛里有神了,放下本子,忽然说。
“道什么歉?”我问。
“那次怀疑你试卷作弊……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我还从没遇见过能赢我的人。”
我看着温小花,他的眼珠子被阳光照得浅浅的,像至清的水。
要怎么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一方面我必须诚实地承认,其实我那压根不叫考赢了温小花,只是他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再加上我发挥得比较完美,仅此而已;一方面我又好像看见那只欺负了我一个世纪的蔫坏松鼠站在冰川对面,朝我这边用力地、高高地抛出了他珍藏的松果,眼巴巴地盼着我在它掉落前接住它。
下午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窗外传来青草的芳香,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光斑,说:“我原谅你了。”
原来原谅来得这么快啊,根本就不需要他记起我,不需要他为那些鸡零狗碎的事一件件跟我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