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潜心底冒出一个不大可能却合乎情理的念头:若柳家不知此事,而是有人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自作主张......
朱潜接过那酒壶,仰头饮下大半,语气低沉却坚决:“江山是世代基业,大越开国近百年,传至数代才到朕手中。朕是皇帝,不守好基业,难道要做个亡国之君,让它易主么?”
“可江山不会永远是朱家的。”此话对凡间帝王过于冒犯,却是事实。
谷小澈提醒道,“大越先祖也是从前朝手中夺来,那个朝代存在才一百二十余年。”
前朝帝王不乏兢兢业业励精图治者,也没能挽救它将亡的气数,最后一任皇帝照样呕心沥血,却以自缢结尾。
朱潜冷声道:“那是前朝!”
“亡国之君终日只知享乐,敌寇入侵还只知歌舞享乐,如何与我大越相比?”
大越百姓生活富足,一派繁荣,这也是他迟迟未对柳家下手的原因之一。
只要他们没有逆反之心,谨记君臣之道,他会给他们留条生路。
“你诚然是个勤恳的皇帝,”谷小澈绝不否认,“但没有谁家天下能千秋万代。”
朱潜缓缓道:“即使要亡,也不能亡于我手。”
即便清楚她可能是柳家的孩子,他还是说出了这些话。
身为帝王无疑是寂寞的,他的宠妃不懂,皇后不知。
追随的臣子因着柳家之故更是恪守本分,小心处事,从未有人同他这般客观冷静地探讨过。
许是她年岁尚小,却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成熟老练罢。
不同于朱翰被精心教养出的沉稳,这是一种阅尽千帆的淡然。
“历来改朝换代自有定数,对百姓而言,只要下任君主励精图治,保他们生活无忧,谁坐龙椅并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