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迟闻言朝他手中画看去,宣纸一角稍微被雨水晕开了,但并未给画作减去半分颜色,画中梅花凌寒盛放,积雪落在枝头,立于花间身着狐裘披风那人,正是他自己。
看角落中题词,大概是正月宫中一同赏梅那日所画。
画中人神态翩然跃于纸上,不知作画者是用怎样目光细细勾勒,又把怎样深沉心思融在笔墨中。
陈公公看他神情并无不悦,又转而笑眯眯地开了口:“此等出神入化画功,一看便是出自辞嫔娘娘之手啊!娘娘对皇上果然是情意深重。”
奚迟眉心轻蹙,自辞嫔入宫之后,他们对于诗词文赋相谈甚欢,如同知己,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他一直以为霍以辞只是遵循家里意思,不得已才进宫,那霍以辞为何要为他作画,这幅画又是谁挂在此处?是霍以辞自己么?
他想不明白。
雨丝渐渐汇聚如注,劈劈啪啪地打落在伞面上。
“皇上,这雨是越来越大了,”陈枫提议道,“长信宫就在跟前,不如去长信宫避避雨再走?”
长信宫内,小倩将一盏玉壶端至霍以辞面前。
“公子,雨夜寒凉,奴婢温了壶黄酒,您喝点吧?”
霍以辞无奈道:“无事饮酒做什么?”
不过今日那些画卷被翻出来,他又被迫追忆了一遍这些年深埋于心底情愫,着实有些苦闷。
倒都倒了,就当作借酒消愁也罢。
然而酒越喝,微醺之意泛起来时,那个皎然似月身影却越发清晰,触不可及距离,又提醒着他那是他同胞兄弟结发之人,万万不可越过那道界线。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热闹声响,小宫女先探出去望了望,脸上染上喜色,一阵小跑奔回来,连声音都飞到了天上。
“公子……娘娘,皇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