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儿慢慢自己胡乱把衣裳穿好,倒在床上,拉了被子盖得严实,怔了好半天,也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却是累极了,竟就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室内红光融融,点点烛火隔着纱帐摇曳着像盛开的火鹤。
嗓子干干地,她轻轻咳了一声,叫:“筐儿!”
便听到脚步声,一双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掀起帐子,将它挽在床边的金鱼尾帐钩上。
杨陌披着黑瀑一样的长发,穿着件燕居常服,砂石色的素纱中单衣,领上绣着青黑相间的黻文。
他掀了帐子,便在床沿上脸对着她坐下,问:“醒了?肋上还痛不痛?”
盈儿只当之前的尴尬事全没发生,淡淡道:“不动便不痛。殿下可吃过晚饭了?”
说着便要起身。
“你先躺好。”杨陌道,随即吩咐,“嬷嬷,进来吧。”
盈儿不明白所以,就见外头进来一位穿着青色衣裙的嬷嬷。
圆白的脸,浓密的黑发上插了一根姆指粗细的银簪。
等她走近了,盈儿便觉得眉眼间有些眼熟,不大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一位嬷嬷。
就见杨陌起身让开,那嬷嬷朝她鞠了一躬,算是见礼,便道:“伤着肋条,慢慢养着倒是不妨,容老奴替娘娘看看,有没有伤着肺。”
听口音,这嬷嬷竟是南边人。再看她的脸,明明皮肉有些松弛下垂,看得出年纪,可额上眼角却不见半条皱纹,叫人瞧着略有些奇怪。
这人她见过的,只是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她正在思索,就见这嬷嬷扎起了衣袖,伸手来揭她的被子。
这嬷嬷的手保养得极好,却有蒲扇般大。
她左手掀开她的衣襟,右手举起一根烛,仔细看了看,放好蜡烛,才拿手在她的肋骨处轻轻按了按,她吃痛闷哼了一声。
那嬷嬷道了声得罪,又轻轻地叩了叩她的左胁,细细听过一遍,这才放下袖子,从床边退开,道:“回殿下,老奴听着只是淤伤,并没伤着心肺。等明儿用那活血去淤的药推开,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