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叫重重拍了一下,“哎哟,就说你小人家没经过什么事。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不说别人,就说先文穆皇后,不就是因为这个……”
贾后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生硬地一转,道:“唉,就得神佛保佑,能过得那道鬼门关。等到儿女落了地,你呀才发现,这一辈子,就像是欠了人还不完的债,操不完的心。你瞧瞧,安平那头还没闹完了,建王那头又……,昨晚啊,我想了一夜,越想越没意思。”
难得听贾后提到文穆皇后。
盈儿也怕她再继续说安平建王的事,便道:“母后,先文穆皇后没的时候,殿下才十二吧?可像如今这般老成?”
贾后往后靠去,咳嗽了几声。
她忙端了茶水送上去,贾后喝了两口,摆了摆手。
半天,贾后擦了擦眼角,道:“老成?唉,那日下着雨,我们都在院子里守着。文穆皇后在里头惨叫了足足八九个时辰。宫女们进进出出的,里面抱出来的东西全都叫血浸透了,整床的棉被子呀,湿嗒嗒地拖在地上……叫雨水一冲,便是一道血色的河。所有人都在哭……连皇上也在哭。只有他……伞也不让人打,就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我们都眼睁睁地听着,文穆皇后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弱下去,渐渐地一点声儿都没了。可也没法子,便是贵为皇后,小命儿也都全攥在老天爷手里。人啊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盈儿听着完全呆住,好像有一把带齿的钝刀在心口处一下下地割。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杨陌都从来不提文穆皇后往事。
只是每年文穆皇后忌日,他都会一个人到天王庙斋戒祭祀三日。
上一世,她再得宠,一年里这三天,她也见不着他。
只是他走时什么模样,回来时最多瘦上几分,瞧着也还是那一副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她便以为他去祭奠也不过如此。
哪里想得到文穆皇后去世时,竟会是这样的惨痛。
那时他才十二岁,那一天一夜……只是听贾后这样说,她都难以承受,根本无法想象十二岁的杨陌会有多痛。
后来贾后再说了什么,她都恍恍惚惚听不真切,只是大概明白了贾后跟她诉苦,拉拢她的苦心。
不过是因为安平跟建王这两个倒霉孩子,贾后希望她教育着安平的同时,也跟杨陌说说,建王若是做了什么蠢事,该骂的只管骂,该打只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