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两位女官当时正在给她上课,盈儿想了想,如果叫沙夫人当着人家的面发疯,终归不是很体面。
便只得跟两位女官告了罪,迎到门外。
此时已经到三月头上,春光明媚,白草院草绿花红。
她走出院门,就见沙夫人扶着一个眼有点儿生的婆子站着。
十几日不见,沙夫人就像干了水分的,脱了层皮的丝瓜,又瘦又黄又黑。
夫人抬眼见她,一时心里百转千回,眼晴里就流下泪来。
春光朗照,眼前的女儿梳着普普通通的单螺髻,乌木般的秀发上只挽了一枚金蝴蝶彩珠钗。外面披了件杏黄色镶黑色风毛的披风,里头是月白缂丝绣玉兰花对襟小袄,一条拖泥妆花银线裙,脚蹬白色小羊皮靴子。
脸色如玉流光,眉眼娇憨,美貌秀媚。
明明是锦秀堆中长大的,可偏偏是个极简朴的性子。
她以前觉得有福不知道享,是她傻气,蠢钝,因而不喜。
可如今看着,竟是傻人有傻福,反而像丝儿那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看着盈儿浑身好像会发光的模样,她张了张嘴,突然没了来之前的那股勇气:“我……我就来瞧瞧,若是不便,我回头再来。”
盈儿回头望了一眼,筥儿立刻给关上了月亮门。
盈儿这才皱了皱眉:“金璃呢?我不是叫她带过话了么?”
沙夫人看着她脸色瑟缩了一下。盈儿一愣,看向筥儿。
筥儿也摇头。这一向两位女官来了,她们跟着盈儿也在学习,又从府里挑了六个丫头,她跟筐儿一个三个带着,忙得脚不点地,睡觉的时间都没了,自然也没顾得上满院子打听去。
这时,跟在沙夫人身边的婆子便上前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老爷不让说,怕传到宫里去。”
盈儿跟着她走到了一旁,问了称呼,原来是从西北一路跟回来的,以前在军中打杂,姓张。
这张嬷嬷口齿不错,便把金璃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