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念昨晚说今天季家fo的人员会过来,给受益人加上宁宁的名字——连月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小小的婴儿才出院不过十来天,淡淡的眉毛,小小的脸蛋,粉红色的嘴巴,举着小手睡得正安稳。
小家伙从她肚里托生,却总逼她有福气。人人都欣赏品行高洁的人士——可是没钱的苦,只有经受过的人才明白。就像是拿着碾子在身上碾啊碾啊,那些梦想啊意气风发啊什么初心啊,都会在一遍遍现实的碾磨中变成米糠从身上抖落了下来,露出了原本是黑是白的芯子来。
除非是天降神罚,一下子劈到人的脑门芯儿,把人一下子全身上下给劈了个通通透透明明白白。那时候什么金钱啊欲望啊,全部都劈成齑粉,那才叫活得爽利了呢。
给小家伙喂完n,连月看着时针指向了四。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要说的话,今天来不来都该有一句话——又或许是真的太忙。
又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痴了。她和季念是签过财产协议的。只是这是宁宁的事——她又低头看看孩子沉睡的脸,又更觉得心里那突如而来的沉重更重了一分。
一直到了六点,都还是没人回来。
家里没人,连月一个人吃完饭,回到了卧室。她站在窗外,看着路灯下细雨成丝,已经织成了密密麻麻的帘。手机里已经有了圈内新晋女作家发来的草稿,她细细读了几章,却还是觉得心烦意乱——干脆丢下了平板,去书房练起了字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灯光似乎一闪。女人心有所感,抬起了头来。
书房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眉目英俊,身材颀长。他是美国长大的人,英语一流,各种运动都是好手,也极有绅士风度——常年笑意yy。此刻他就那么站在门口,挡住了门厅的光。他直直的凝视着她,表情却有些奇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眼睛却已经有些红了。似在探究,似在思索,又似乎在想什么。
又或许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站在这里,愣愣的看着他。
他的手里还紧紧的捏着几张纸。他握纸的力气太重,这纸张被力卷了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碎裂开去。
“你回来了?”女人看着他的样子,慢慢的收了笔站了起来。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的脸,慢慢的走向他,伸手去拉他的手。
这才发现他的手冰凉——已经有些微微的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