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了几步,身子一歪,伸后已经来了一双手撑住了她。
这是她公派出国的第四年。
回乡祭母。
其实心里不想回来,直觉里似乎对什么有恐惧和抗拒——仿佛那里盘着巨大的凶兽。可是内心偏又日日夜夜在思念,如同煎熬。
自从那日一别,游子已经四年没有归乡。
前两年偶有假期,她也是窝在屋里整日整夜的画油画;今年陈山也毕业了,他留校做了副教授,听说还证明了一个什么定理,提名了一个什么奖。
“姐姐你有假期就来美国。”他又给她发邮件,“学校给我租了一个房子,很大,阳光很好,还可以种花种菜,你一定会喜欢。”
邮件里还有一张照片,红顶白墙,果然别有趣致。
“我不去啦,”她在房间里敲着键盘,断断续续,似有犹疑,“我想回国看一看我妈,我都好久没回了。”
四年未归,母亲的墓前是否已经长满了青草?
“那我也回国一趟,我也好久没回去了。”那边很快回。
外交部的外派本来一次只有三年,她现在已经在这里待到第四年了——回国调令一直没来,她也从来不问。倒是这回她申请休假回国,申请递上去的时候,上面很是犹豫了一下。
“这个啊,需要研究研究。”
连月原本不太报希望,不过上面不知道怎么“研究”的——研究了一天,居然给批了。
十天。
两人约好一起回国。刚做了陈教授的男人不太有钱,又不肯让她等,自己一个人坐了红眼航班先一步到了S城。他在机场等了四个小时,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接到了风尘仆仆的女人。
两个人在机场拥抱。
他紧拥着她,只觉得人生圆满。
这趟回来,她没有通知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