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憔悴了不少,当初那病是为了回避东宫不假,但不管初衷为何,这病是怎么起的,这病确实是真病。年纪一大把,这么折腾一回,身体肯定吃不消的。
养病养到现在才回来,一回来,他没做什么,就是写了封告老乞骸骨的致仕折子。
有时候的事情就很无奈,作为户部尚书,这件事他本有监管失误的连坐责任。在案情刚发的时候,皇帝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并明确说‘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回避东宫这策略是正确的,皇帝也不会乐意他知道太子参与侵吞赈灾款,可偏就不得不和前头皇帝的口谕相悖逆了。
再不得已,还是有负君恩,陈尚书没得选,他只能上告老折子。
不甘心肯定的,但只能告诉自己宦海浮沉几十年,能全身而退就很好了。与其在皇帝心里留个疙瘩,不如遗点余荫给子孙吧。
这个折子写好了,陈尚书正要往上递,宁王来了。
萧迟缓步而入,立了片刻,将他手里的折子接过来,翻了翻,然后扔进笔洗里。
明黄折子淹进水底。
“殿下!您……”
“陈尚书,彭奚上折结案后,父皇就向本王问过你了。”
萧迟慢慢抚平袖口的褶痕,道:“本王告诉父皇,陈尚书事必躬亲,虽有心勤王事,但到底年迈,有些地方却力有不逮。”
他看一眼陈尚书:“受不得血腥之气,第一回从刑房出来,就晕厥病倒了。”
第一回刑房,那就是拷问崔承宗的时候。那个时候,案情还在杨睢身上,并没沾到东宫。
这言下之意,就是陈尚书不知道东宫参与,且他很尽心尽力,奈何身体太不争气。
放在平时大约是瑕疵,但放在赈灾款一案上
,却算歪打正着合了皇帝的意了。
萧迟说完,弹了弹衣袖,转身离去。
陈尚书先是错愕,继而神色复杂。
萧迟回了值房继续处理公务,当天上午,就得讯,陈尚书携请罪折往紫宸宫面君,跪哭年迈体衰无用,言谈中甚至流露告老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