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喝。
“哐当”一声巨响,整个花架子都被他踹翻,精心挑选的玉兰山茶盆景砸碎一地。太监宫人噤若寒蝉,屏息弓腰急惶退了下去。
就剩王鉴和老宫婢,二人还想劝,萧迟暴怒:“滚!统统滚下去!所有人!!”
不得已,二人也只得退下了。
整个瑶花台上下很快清空了,远处喧嚣热闹,身边死寂一片。
檐角的八角琉璃随风微微摇晃,抬头环视他花了半个月心思仔细布置的一切,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呵,呵呵……”
他放声大笑,笑过之后,直接提起一瓮子惠泉酒,拍开泥封,仰头就灌。
清冽冰凉的酒水直入喉头,化作火辣辣的滚烫热流,进入空荡荡胃肠,一阵令人窒息的绞痛,他才似乎觉得好受了些。
一瓮饮尽,他喘着气,狠狠一掷,听“噼啪”一声脆响,他提起另一瓮,再次拍开。
酒水沿着脸颊润湿他的鬓发,淌透他的衣裳,一瓮接着一瓮,越灌越急,五瓮子的惠泉酒全被他启了封,又狠狠摔了个稀巴烂。
烈酒穿喉,一场烂醉,萧迟把帐幔扯下来,几案推翻,亲手将他精心准备的半月的布置毁去大半,跄跄踉踉回到圆桌前。
因他的吩咐,圆桌空荡荡还没上菜,只边上放着一壶温在白瓷盘里的桂花酿。
萧迟一扯,白瓷盘酒壶落地粉碎,他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
意识昏沉,心和身体都很难受,他不想起来,也不想动,闭上眼睛,伏在桌上。
似过了很久,又仿佛没多久,迷迷糊糊间,忽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
是衣料摩挲声和脚步声。
他登时大怒,扶额勉力撑起,只一抬头,却愣了。
琉璃灯洒下的晕黄烛光下,一宫装女子绕过屏风,一身深青披帛淡绿襦裙,拽地的裙摆下幅绣着大片大片的银色鸢尾花,熟悉极了,是他母妃还肯出妙法观时的惯常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