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雨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充电器,把手机重新启动后,罗彬瀚仿佛心有灵犀似地马上打了过来。呼叫一接听,他的抱怨声立刻铺天盖地而来。
“喂?大哥你终于接了啊?你知道这半天把我吓成什么样了吗?老子差点以为你又想不开跑去哪里割腕了,警我都快给你报了!你这将来做医生的就不能有点自觉吗?二十四小时开机,随身带个万能充能累死你了?”
罗彬瀚还要叨叨地继续往下说,周雨只好出言打断他。事实上罗彬瀚说的那些他平时都一直保持着,只是靳妤似乎把他的手机调成了静音,而昨夜他又过分专注于书籍。
“我以为荆璜会告诉你。”他说,“他今天早上就找到我了。”
“你指望那货?我跟你说了那货是油瓶倒了都不扶!他没半途失踪,能给老子找着你老婆的家就不错了……话说那小子没给你惹什么祸吧?”
罗彬瀚的声音很紧张,令周雨觉得奇怪。“没有。”他回答道。
“真的没有?”罗彬瀚将信将疑地问道,“他没弄坏什么家具?没把杯子盘子打碎?”
周雨很想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事实上作为客人,荆璜尽管谈不上斯文有礼,至少也没有化身为寒假里的小学生,专门来搞破坏。他给周雨造成的最大负担,也不过就是在喝茶的时候多加一点盐,还有鹦鹉铁钩在窗台上留下了几点排泄物——这反倒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大部分时间它都待在荆璜的肩膀或沙发靠背上。
“他什么也没做。”周雨如实地对罗彬瀚说,“我们聊了一会儿。”
“你们是聊了一会儿,还是吵了一会儿?”周雨一时哑然。看来罗彬瀚对和荆璜相处的日子确实印象极坏。最后他只能说:“他已经回去了。你平时让他少吃点盐吧。”
“啊?盐?”周雨没有给他解释,而是很快挂掉了电话。他环顾客厅,茶几和窗台已经清扫干净,一切还原如初。茶具还是荆璜亲自清洗的,尽管周雨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又是一个推翻罗彬瀚对他评价的反证。
他有点舍不得离去。这宅邸尽管弃置多时,仍然残留着故人的感觉。当他坐在客厅时总是觉得屋内有人忙碌,而等他走进书房、画室里寻找时,又会觉得客厅里坐着谁。她仍然在这里,只是两人没法见面。可一旦走出去就不同了,他面对的就是一个庞大而混沌的陌生世界,而她也去往比月亮更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