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周雨全神留意着他的手掌时,荆璜忽然开口说:“在我的故乡曾有一个男人,从小就是孤儿。他的国家早在他出生以前就已灭亡,他是幸存下来的最后一人。那个男人和他的同族一样,天生就是铁石心肠。长得像石头,脾气像石头,脑子里也全是石头。他一天到晚想的就是如何复兴自己那个已经亡掉的国家。你觉得这种人如何?”
周雨慢慢地喝着咖啡,想了一会儿说:“值得同情。”
“你指的是哪一点?”
“国破家亡,流落异乡。”
荆璜不屑地冷笑了一下:“你经历过吗?”
周雨没有应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这是一个明显到没有必要回答的问题。
“如果一个地方在你出生以前就已毁灭,那里的人全都死得一干二净。然后你出生了,有人告诉你那就是你的国家,你毕生的使命就是复兴那里。你会对那个见都没见过的国家有感情吗?你会为了那些早就死光的所谓族人卖命吗?”
周雨一时无法回答。这个假设距离他实在有点太远了。他又思考了一会儿说:“不会。而且也没必要。”
“没必要?”
“你不是说那里的族人已经死光了吗?”他指出,“如果只剩下一个人,就不存在复国的概念。”
荆璜不置可否地扬了下眉,他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咽回肚中。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那就换个说法。如果他还有族人剩下,但被困在很远的地方,只有他才能救回来。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去救。”周雨几乎没怎么思考地说。
“救完呢?”
周雨奇怪地看着他。荆璜有点不耐地敲着桌子说:“复国啊!”
“……我不懂政治。”周雨说,“让那些擅长用权的人决定,我只做自己知道的事情。”
荆璜久久地盯着他,仿佛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不一会儿他放下了茶碗,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收敛了一些,不再那么盛气凌人。
“那个男人自以为很懂权力。”他用平板的声音说,“他还想了一个办法,想要靠灭亡另外一个国家来复兴自己的国家。在那个计划的第一步,他娶了那个国家的公主。你不是读过那本书了吗?他娶的人就是玉音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