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从外表看起来很旧,可内部还很坚实牢固。阶梯上铺着的毛毯蛀满细密虫洞,里面用混凝土灌注的石阶则基本完好无损。在室内直接用石阶似乎不太常见,但听不见木头腐朽的吱嘎声的确令人安慰。
即便如此,周雨还是开始冒汗。他双腿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爬阶的负担比走路尤甚。好在他身上全是漉漉的雨水,也就不必在为汗湿苦恼了。他只是想不明白哪个老人会乐意住在这种建筑里。
他们穿过几个中层的屋室,比底楼大厅稍小,墙上残留着钉子与挂画的痕迹,家具摆设却不见踪影。爬阶的负担比走路尤甚。好在他身上全是漉漉的雨水,也就不必在为汗湿苦恼了。他只是想不明白哪个老人会乐意住在这种建筑里。
他们穿过几个中层的屋室,比底楼大厅稍小,墙上残留着钉子与挂画的痕迹,家具摆设却不见踪影。这提醒了周雨,塔内部的朽坏程度一点也不像有两位数的年头,那至多不过是两三年无人打理的程度。
“这里现在属于谁?”
趁着李理驻足环顾的时候,他提出自己的疑问。李理看了他一眼答道:“若按程序,它已属于公家。但若要我说,现在这塔属于领主。”
“谁?”
“我不认得,先生。不是每一个区域的管理者都相互熟识,有些甚至宁可把自己掩藏在人群里。不过我们倒是都认得奥斯尔先生。每逢愚人节,他会往每个领主那里寄臭弹,圣诞节时则人手一块煤炭。”
李理隔了几秒又说:“不过我很怀疑此地的领主是否健在。”
周雨看了她一眼。荧光棒的绿芒已经开始衰弱,只能勉强照亮李理周围的一小圈。不过那对周雨仍然足堪使用,他能看清李理正对着窗口出神。窗口朝南,正对他们来时的土坡,甚至隐约能见他们相会处的柏树。若继续登塔,或许还能越过坡地,望见彼端的墓园。
想起墓园,周雨又开始提醒自己。他把苏娜的遗骨和照片放在塔底,准备等雨停后带回墓园安置。他希望自己不要因为李理的奇怪表现而忘记这件事。
“我很盼望在这时候能看见一只鸽子。”当他沉浸于自己的心事时李理忽然开口,“它能口衔橄榄枝飞来,向我们通报喜讯。”
“你准备跟谁谈和吗?”
李理怪稀奇似地看了看他:“你为何这么想的呢,先生?”
“衔橄榄枝的不就是和平鸽吗?”
“我们连战争都未开始呢。”
李理走到窗边。她背对着窗户,把身体靠在窗台上。那窗框也是光秃秃的水泥架子,底部又矮又宽,又完全没有玻璃隔离,令周雨暗自担心。他总觉得窗外会突然伸出什么东西,将李理给拖拽下去。
但是李理本人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她身患着一种绝症,业已导致数十名跟她同龄的女孩自高处坠死,她却照样往十几米高的窗户边靠,还兴致勃勃地说:“当诺亚的方舟在水上航行时,外出巡逻的鸽子衔来橄榄枝,向他通报陆地已经出现。大洪水自此而终结。那鸽子的形象最终演化成了和平鸽,但我却一直觉得这颇为牵强。先生,当我们把和平鸽用在战争结束之时,那就等于将战争比作洪水。可战争岂不是我们族群自己所为吗?它如何能与天灾相比?还是说我们将上帝也比作是战争中的敌人呢?在我看来那鸽子更适合拿来做另一种标志,它只适合宣告某种天灾的终止。至于战争……它从未停下过。一次天灾只是一次天灾,而上一次的战争只是下一次的序幕。”
“你去对印第安人这么说好了。他们可以用长矛与石头打白人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