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显然是因为我们只能观察到此地的样本——这世上每天有无数人死去,而会被追究死因的人数比我们想象中要少得多。只有当我们把视野缩聚到一座城市内时,每件事的细节都会被放大。不过你的猜想也仍然有据可依,周雨先生,那就是米根竹的跳楼人数与人群占比明显异于我所知道的其他同规模城市。这必然有一个合乎道理的解释。”
“希发望如此吧。”
他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一起收拾房间。拔掉蜡烛、刮去蜡油、擦掉窗外的黑灰。当周雨铺平被褥时,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一张死者躺过的床。
李理也走过来,将落在床单上的药瓶收起来。当她俯下身时,周雨发觉她的发尾微微濡湿。
“李理,你洗过澡了吗?”
“是的,就在你睡着的时候。我还用了会儿吹风机,结果那声音让周妤女士醒了过来。”李理说,“这点我很抱歉,这儿的隔音没有我想象中的好。”
“那没什么。”
周雨快速地回答,多少为这个话题感到一丝不自然。但因为李理看起来十分坦荡,他也就继续提出了心中的疑问:“你那件外套……可以脱下来吗?”
李理似乎觉得怪有趣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先生。”她答道,“我必须长期穿着它,但这和‘每时每刻都必须穿着‘是有所不同。否则它会比你看见的脏十几倍。”
周雨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点。李理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幸而最后她也毫无评议,只是说:“今天是个适合买花的日子,周雨先生,你知道周妤女士最喜欢哪一种花束吗?”
周雨摇了摇头,据他所知周妤对花没有偏好,至少是在同一颜色的花里没有。不过,这一印象仅仅是从她的日记和画册中得出的,因此也无法下绝对的断言。
“她也从未向我说过自己的偏好。不过我有一些基于观察得出的猜测。”李理说,“我们不妨买上一束,放在你的床头。当你醒来以后我便能告诉你答案是否正确。”
“……你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呢。”
虽然还不至于真的有所猜忌,周雨也多多少少地带着一点警惕说。他的态度显然娱乐了对方,李理用益发促狭的笑容说:“我的经验比这些丰富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