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目的地以后,他们并未马上出发,而是依照李理的意见进行休息。其实周雨并不觉得疲惫——自从被卷入这些奇怪的事情以后,他对睡眠的需求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尽管如此,李理却坚持要让两人轮流休息数小时,等天亮后再奔赴下一个目标。
“我们没法知道下一次休息的机会在什么时候。一旦情况需要我们连轴运转,那么缺乏睡眠会变成一件致命的问题。”
既然她这么说,周雨也无从反对。他们轮流在床上躺了几个小时。当周雨醒来时已经是次日九点。李理正站在窗前。
这时她已经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让周雨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发现那并无危险,李理只是伸出手,用布帕收集窗外黑色的细灰。
她把巾帕放在脸前观察。“煤灰。”她说,然后埋头嗅了嗅,“硫磺。这很有意思。”
“如果那种风再出现,就不那么有意思了。”
周雨从床上下来。他的双腿依然不是很灵便,特别是在涉及到攀爬的动作上。当他走到窗边时,李理已经将布帕折叠起来,塞进一个封闭的塑料袋内。
“刚才我与周妤女士谈了谈,”她说,“当然,以梦境的名义。我们在黑暗中聊起各自的家庭,她说有些想念自己的母亲。奇怪的是自我进入这里以来,我从未想念过自己的父母。这是某种薄情的表现吗,周雨先生?”
周雨也无法回答。他对自己的身世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也不知道一个记忆完整的人对自己父母的思念应当是怎样的。不论如何,“从未想念”似乎确实过于绝情。
“你和父母的关系不好吗?”
“这很难用好坏来评价。我的母亲死得很早,而父亲是我很少能见到的。”她说,“他无疑尽了抚养人的义务,但除此以外他不曾向我表露什么。我,我兄长,还有他,我们三个活在各自的世界里。血缘未能使我们互相理解。我一度以为我和我妹妹是例外,直到她坠楼而亡为止。那使我终于从错觉中清醒过来——我对她的了解并不胜过我兄长对我的。”
周雨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出言安慰她。他隔了一会儿说:“至少你妹妹没有得那种怪病。”
“事实上,我不得而知。这种病症无法通过一般性体检来鉴别。或许她早已患病,而我永远也无法再知道真相如何。”
“目前为止,这种病只在米根竹出现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