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阎应元踏上江阴码头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迅速冲淡了数日以来心中的疑惑,这个他前半生从未踏足之地,竟然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身上的汗毛也在猛然间竖起。
阎应元背负双手缓步前行,仆从则是正在与船家计算一路所费,不远处高大的江阴县城墙已是隐约可见。
“阎典史可好?吾发仍在,可慰泉下祖宗!”
一名挑着担子的路人微笑着向阎应元打着招呼。
阎应元只觉此人极其面熟,但确又似从未谋面,并且阎典史这称呼令他诧异不已。
不知如何回答的阎应元停步拱手,路人挑着担子与他擦肩,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钦佩尊重自豪之意。
一路前行,不时有人微笑着与他拱手打着招呼,皆是口称阎典史,同样是尊敬已极的眼神。
这些人中有十几岁的少年,有身穿员外服的中年男子,有在路旁摆摊售卖菜蔬的青年摊贩,也有身穿白色儒袍的书生,更有挎着竹篮出来采买的年轻妇人。
望着这一张张既感熟悉又觉陌生的面孔,阎应元的心头渐生激荡之意,无法喊出对方姓名的他只得频频拱手予以还礼。
前边不远处路边树林中有一亭角隐现,时有喧哗朗笑声传出,阎应元不由自主踏入林中。
十余位须发皆白之老翁或坐或卧于仲春林中,草木葱翠之下,几个空空的酒坛歪到在地,有老翁手端陶碗高声吟唱,其曲似有慨然之意,余者或抚掌或唱和,其声穿林而出,直达云霄。
忽地一声高亢至极的吟唱后,其声戛然而止,众翁相视大笑,似成就一番惊天动地之大事一般。
“阎典史,老夫之名可书碑乎?”
一名老者笑着冲阎应元扬手大呼。
“老夫愿附典史英名之后!”
另一老翁似已酒醉,亦是高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