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底暗暗咒骂,这时,他听到楼下传来了轮胎压过泥面的摩擦声。
方棠倏然抬起头,一刹那,仿佛连周身的血液都静止了。
紧接着,关车门的声音,上楼梯的声音。每一道在方棠耳边响起,都能令他灵魂颤栗。
肖怀岳亦闻声望去。白落言步子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走到屋子中央,站在了他们面前。
方棠屏息看他,手指颤抖得厉害。白落言的状态并不好,一看就和他一样,还处于药物的后遗症中。他发丝有些凌乱,脸上的表情却是沉寂而淡漠。沾着斑驳血迹的外套在灰白的房间中触目惊心,而他的眼神却只在看到方棠的时候微微闪起了亮光。
“小棠,你没事吧?”
白落言的嗓音同样沙哑,像是极度缺水的人才能发出来的。肖怀岳看到他,眼底的冰冷骤然凝聚。他用眼神示意保镖,几个人立刻冲上去,狠狠架住了他的胳膊。
“白落言,你居然真的一个人来了。”
肖怀岳冷冷讽刺,白落言却置若罔闻,他只凝视方棠,放柔着声音不停地关切询问:“有没有哪里受伤?哪里疼?如果疼了,你告诉我。”
方棠看着他,喉结细微地滑动了一下。他硬生生逼退眼中的温热,将那曾经诀别的绝望深埋心底。他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低声开口:“我没事……你呢?”
白落言微笑着说:“我也没事。我……”
“白落言!”
肖怀岳赫然拄拐走到他面前。老人眸底猩红,仇恨,暴怒,不甘,种种情绪早在看到他人的那一秒便已然深刻地涌上心头。他忘不掉白落言对肖家所做的一切,怒火滔天下他用拐杖狠狠敲打白落言受伤的胳膊,那里本来皮开肉绽,一棍子下去,鲜血又溅了起来,落了几颗到了肖怀岳脸上。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冷静!你想无视我吗?嗯?你难道不知道,我既然让你来了,就没想过要你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吗?”
肖怀岳怒吼,他气血上涌,紧接着又用拐杖击打着白落言的头部,震声咆哮:“你居然真的敢一个人来!你想证明什么?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哈,哈哈……算了吧,白泽教育出来的儿子,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该死,你更该死!该死——”
肖怀岳疯了似的挥舞着拐杖,每一下力道都又狠又准。白落言身体虚脱,半跪了下去。他额头渗出了鲜血,顺着脸颊像道小溪一样地流过,却始终没有吭声,只是深深地望着方棠,仿佛最后的道别,要把他每个表情,每个细节都牢牢刻进心底,永不遗忘。
“你他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