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急出了泪,他怎么忘了白落言也是个病人,他不该刺激他的,这时候,医生过来了,把白落言扶到床上,一针镇静剂下去,人才终于缓了过来。
医生想把他手心的东西拿出来,他却不肯松手,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动力。
白落言微微张着嘴,他想说话,可喉咙里发出的,只有一丝丝的气音。
他头疼难忍,一些封存的记忆破开大脑,裂出满地血浆。
那一年,阳光正好。
“你在做什么?”他问。
大树下,小孩挖着脏兮兮的土,旁边放着铁盒,说:“我把糖纸攒起来,埋土里,到了春天,就有很多草莓糖可以吃啦!”
他说:“又没几张,长也长不了多少,多累。”
“现在少,以后就多了。”小孩说,“你每次帮我抢糖不容易,现在他们都不敢欺负我了,我舍不得丢了这些糖纸,想隔一段时间就存一点,慢慢,我就变成大富翁了。”
小孩咧开掉了颗牙的嘴,说:“成了富翁,我就天天有肉吃,就可以养你了。”
他说:“我不需要你养,你养好自己就对了,你是我们所有人里最瘦的,院长都说,你不好找人家。”
小孩懵了,眨着眼说:“那……那咋办?要不盐盐,你找到人家了,也介绍下我呗?看他们愿不愿意领养俩?”
盐盐。
白落言指骨动了动。
你叫啥名字,你是新来的吗,你怎么不爱说话啊,烧饼分你块,你别不理我啊。
你没名字啊?正好,我也没名字,院长说我喜欢吃糖,就叫我小棠,不过是海棠花那个棠,你也可以叫院长帮你取一个,或者,你自己给自己取一个?
不想取啊,没关系,我给你取,我喜欢甜的,那你就喜欢咸的吧,不过叫小咸不好听,嗯……叫盐盐,可以不?
盐盐!别怕,我找到你了!
你怎么样,挥个手看看!
白落言蜷缩着身子,手掌握拳抵在心脏处,痛得无以复加,不可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