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白落言抽了满满一缸的烟,烟雾熏红了眼,可也麻痹不了他的神经,疼痛还是透入心肺,他睡不着,又喝了数瓶烈酒,胃像火烧似的,辣得他受不住,最后只能狼狈地爬向卫生间,吐了个干干净净。
这种痛,他究竟该怎么形容。
就算方棠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办法向他传达,他是在利用他,是把他当成庄舒羽的替身,可他,也是真的为他痛苦,真的想一生把他留在身边。
方棠没有说错,他是自私,绝情,如果重来,也许他还是会重蹈覆辙,他就是这么无可救药的混蛋,但他现在什么都有了,白泽死了,白军霆也死了,他成为了白家唯一的主人,只要他愿意,庄舒羽也是他的了。
这是他进入白家后的梦想,他实现了。
可他笑不出来,亦无法让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梦寐以求的所有。
白落言脑袋发晕,又猝不及防呕吐起来,他浑身冒着冷汗,手脚因过度的酒精微微抽搐,他忍耐着心脏的剧痛,艰难地等待着黎明,然而天空迟迟未破晓,光是呼吸,于他已成了一种煎熬。
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
这一刻,白落言终于开始怀疑,他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他错了对吧。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痛苦,像是死了生,生了死,折磨反反复复,天却就是不亮。
他忘不掉,也没法让一切重来,方棠存在的痕迹不是沙滩上浅浅踩过的脚印,水一冲就没了,也不是稍纵即逝的烟火,熄灭了只剩一片空虚的残影,方棠真实地存在过,五年时光,像一次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所有人都去了,只有他还在,干干瘦瘦的样子,笑起来漆黑发亮的眼睛,彷如昨日,从未改变。
他已然在他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烙印,逼他想,逼他念,逼他生不如死,却无法忘记。
白落言想,他得到了一切又怎样,他终究是个庸俗且卑劣的泛泛之辈。
夜终于过去。
老张进房看白落言时,发现他正坐在地板上,抽着烟,一双眼通红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