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怒火上烧,头一下子又眩晕起来,摇摇欲倒,吓得李豫砰砰磕头,“皇祖父请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武蕊娘连忙扶住李隆基,对李豫道:“圣上,你先去吧!好好办你皇祖父交代的事,你皇祖父这边我会照顾。”
李豫无奈,只得起身道:“太祖上皇请保重,孙儿先去了。”
说完,他慢慢退下,旁边的鱼朝恩连忙上前道:“圣上,奴才带你出去。”
他领着李豫向外走去,这时,李隆基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了一条缝,望着鱼朝恩献媚的背影,眼中杀机迸现,他摆摆手,对武蕊娘道:“你去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把高力士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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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李豫狠狠将一直玉笔筒砸在墙上,碎片四散飞溅,御书房的几名宦官吓得匍匐在地上,他们从来没见过圣上发这么大的脾气。
李豫气得脸色铁青,压低着喉咙咆哮道:“他分封藩国、纵容占地,已经造成了今天无税可收的恶果,他还要干涉朕的决定,朕就断了他的给养,让他去问那些皇亲国戚要钱!”
李泌在一旁劝道:“陛下先息怒,这样发火也不是解决的办法,我们再商议。”
李豫尽力克制住内心的愤怒,徐徐道:“他已经不是皇帝了,还要干涉朕的决定,朕难以容忍,这次朕绝对不会再听他的摆布。”
“陛下说得对!把这件事告诉太祖上皇,是对他的尊重,但该怎么处理还是由陛下拿主意。”
李豫点点头,立刻对左右道:“速去把王相国、李相国和裴侍郎请来!说朕有要事和他们商量。”
随着新年过去,各地的租赋统计也陆陆续续到了,由于藩镇割据,朝廷实际上控制的地方并不多,只有关内道、京畿、陇右、河南府、河南道这些地方,而许多富庶之地,诸如河东、江淮、荆襄、蜀中等地,即使官府收了税,也难以运进京城,这样就使得税赋大大减少。
而偏偏朝廷控制的范围又都是权贵侵占土地最严重的地方,而且陇右和关内道的税赋还要养朔方和陇右两军,朝廷真正的依靠只有关中和河南两地,最后统计下来,朝廷大历元年的税赋只有以往年度的两成不到,区区两百万石米,五十万贯钱,问题就相当严重了,宫中一年的开支都不止五十万贯,还有一百万多石朝廷官员的禄米,加上以前欠的三百多万石禄米,以及两百余万贯俸禄,更不用说,直属李豫的十万关中军的军费了。
朝廷几乎到了无米下锅的境地,官员的俸禄数年发不起,传闻一些底层官员夜里跑去两市给胡商帮工养家,官威扫地,现在已经是三月份,最迟再过半个月,李豫必须给官员们发禄米和俸料了,他登基到现在,居然一颗米一文钱的禄米和俸料都没有发过,还有十万军队的二百万军费,也是四月要发,如果半个月之内再没有钱粮,官员们会罢朝,军队会哗变,他李豫就得退位。
其实以关中的富庶,完全负担得起这些钱粮,问题是关中现在几乎已无自耕农,税源断绝,只有少数中小地主的佃农既要交租也交税,而绝大部分肥沃的土地全部被皇亲国戚和权贵高官们瓜分,变成了庄园,他们从来不用缴税,为此李豫已经连下三道缴税诏书,但无人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