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绍义语调平缓,将一年来的往事慢慢出,如同在讲述别人的事。阿麦却从他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了当时的惊心魄,不到一年时间,从一个刚落草的匪兵到南太行最大的山寨清风寨的二当家,其中的艰辛危险可想而知。
唐绍义说:“后来倒是把南太行的十几山寨都拢到了一起,可息烽早前受了内伤,已是熬得灯尽油枯,临终前便把山寨托给了我,我也已与他说清我落草只是为了拉起人马抗击鞑子。息烽虽是草莽,却也能担得起汉子两字,非但同意我带着山寨抗击鞑子,还把清风寨多年积攒的银两都给了我以作军资,我便做了他清风寨的二当家。前些子听说鞑子大军攻青州,便想过来帮你一把,急赶慢赶仍是未能赶上昨的那场大仗,不料闷头走着却撞到了鞑子袭营的兵队。”
阿麦一直沉默,心中在想那息烽既然已将清风寨托付了唐绍义,唐绍义却为何只做了个二当家?大当家又是何人呢?阿麦微微抿了抿,却并未问其中的曲折。
唐绍义话本就不多,讲完了这些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后面的亲卫队都落后他二人有段距离,只他两人在前面,这样突然静寂下来,气氛便有些尴尬。前面营门在望,一直低头沉默的阿麦终抬起头来看向唐绍义,问:“大哥,你可会恼我?我……”
阿麦张了却有些说不下去。
唐绍义沉默片刻,神态平静地答:“阿麦,你比我做得好。”
阿麦稍怔,随即释然而笑。她驱马越前几步,抬起马鞭指着前面连绵起伏的江北军大营:“大哥,你看这就是我手中的江北军,常钰青纵有几万又能奈我何?”
唐绍义微微笑着,迎着晨曦望向阿麦,她手臂抬得极稳,背笔直,眼中透出骄傲的神,连话语中都是肆意的飞扬与洒,“我前有青州挡鞑子锋芒,后有冀州作为后盾,何惧鞑子?只需几年时间,我便可将鞑子驱出靖关,光复江北。”
众人在营中得到消息,早已等在了营门外,见昔的骠将军、江北军左副将军竟落草为寇,不免都有些嗟叹,与唐绍义寒暄了几句后,簇拥着他与阿麦去往中军大帐。
帐中,唐绍义恭敬地向徐静行了个礼,:“徐先生。”
徐静微笑着上下打量一番唐绍义,说:“唐将军,好久不见。”
阿麦简单地向众人说了唐绍义带兵来援凑巧撞到鞑子袭营兵的事,大伙听了也都惊叹好险,谁也想不到西北方向的常钰青会毫无静,鞑子兵竟会从东南而来。过不一会儿,张生与清风寨的人马接完毕回来复命。李少朝听说全歼了鞑子一个团的兵,便有些待不住了,眼睛一个劲儿地往帐门飘。阿麦怎会看不透他那点小心思,把众人都一一打发了出去,唯独着他在帐中。
李少朝心里有些着急,可唐绍义就在帐中他也不好明说,只好一个劲儿地用眼神暗示阿麦:若是再晚一步,鞑子兵的那些装备就都要落入清风寨的匪兵手中了。
阿麦对李少朝的暗示一直视而不见,到后来李少朝脆也就死了心,耷拉着个脑袋听阿麦与徐静商量如何给冀州肖翼“送礼”之事。追击傅悦部兵的江北军右副将军莫海着人送来消息,说傅悦部兵昨夜果然分出兵力暗渡子牙河后偷袭己方,幸得自己大部早已扎营停驻,只前行追击的那个步兵营被鞑子兵误当成江北军主力,遭到偷袭损失惨重。鞑子兵一击即走,今早已快速向西而去,请示阿麦是否要继续追击。
阿麦吩咐那传令兵:“莫海无须理会鞑子,整兵回来。”说着转头询问徐静,“先生,我莫海这就陪你同往冀州,可好?”
徐静捋着胡子,颔首:“好。”
阿麦又转头吩咐李少朝:“你去将咱们昨天俘获的鞑子战马俱都与莫海,让他一块给肖翼送去。”
李少朝闻言却有些急了,“那怎么行,咱们战马也缺得很!怎么能给肖翼?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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