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愫霍然看向他,有些不可思议:“那天在丛林,你都、都忘了吗?是我……”她急切地想说下去,可是那些字眼却无法说出口,似乎所有的勇气和决绝都在那场雨中消耗殆尽。
周景舒听她这几句话,也只是弯下腰提起水桶往学校方向走,留下一句话:“丛林?我都忘记了。”
他们一前一后进入学校,起夜的女老师看到云愫和周景舒,惊喜地喊道:“里昂先生,您回来了?”
云愫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学校工作人员口中的那位“好心人”,想起来自己还和他发邮件询问是否有时间接受自己的单采,一时间只觉得不自在。
而那边的女老师还在兴奋地和周景舒说:“对了,你们刚刚在外面见过面了吗?安柏小姐是来我们这里采访调研,她还说很想认识认识你,我们都给她讲了你帮我们这里的学校打井的事情。”
周景舒点点头,和女老师寒暄几句。女老师还没睡醒,这时候打了个哈欠又回宿舍睡觉了。周景舒转身将水桶递给云愫:“你的水。井边很危险,你以后打水最好还是再叫一个人陪你。”
云愫没有回应他,兀自提着水要去宿舍洗一洗头发,可是想起来同寝室的女老师们都睡着了,哗哗的水声容易打扰到她们,于是只好去厨房把水烧热,又提着水桶往河边去。
周景舒不知为何没有离去,依旧等在校门口,就席地而坐在沙地上,见她吃力地提着那桶水,也跟了上来,手指很快地夺去问她:“你要做什么?去哪儿?”
云愫心绪复杂,索性也不瞒他,指了指河边说:“我要去洗头发。”
周景舒便跟着她往河边去,两人都一言不发,仿佛最完美的陌生人。河边映出添上的一轮圆月,清幽月色让这片土地如同结了白霜,令人有了慵懒的倦意。
云愫解开长发,散到前面,跪坐在河边,手里用舀了一瓢水缓缓冲洗在青丝之上。可惜头发纠结得太厉害,再加上头一次在野外清洗头发,云愫的手指散开头发时不由“嘶”了一声,周景舒连忙上前,拿过她手里的水瓢舀了一勺热水弯着腰慢悠悠地浇在她头发上。他也不敢太用力,只是用手指蘸了洗发水小心翼翼梳理云愫柔软的发丝。
云愫本想推开,可是她那点力气根本推不开周景舒,他赌气一般反而更加站定,云愫听着水声,索性闭着眼睛,感觉男人极为认真地为自己清洗,好一会儿,周景舒才将梳子重新递到她手中,意思是帮她洗完了。
云愫梳了梳,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把毛巾一并带来。周景舒看出她的为难,随意脱下身上的T恤衫递到她眼前,对着女子依旧清澈如月色的眼眸说:“用吧,今日刚换上的,不脏。”
云愫道了谢,也不客气,只是目光落在他腹部上狰狞的疤痕,心里蓦然揪紧,她一边将头发绾到耳后,侧着头擦拭青丝,一边试探着问:“那时候,你、你逃走了吗?”
“不是逃走,是被人抓走了。”周景舒蹲下身,手指拨弄着河水,目光幽深,淡然开口问她,“你以为我死了?”
她避而不答,反问他“是被谁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