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顾燕时刚用过膳,张庆生就进了殿来:“太妃,太后请您过去。”
顾燕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即要往外去。
张庆生却说:“请太妃仔细梳妆后再去吧。”
“怎么了?”顾燕时看看自己身上虽简单却齐整的衣裙,略有惑色。
张庆生垂眸:“慈敬殿外,现下有数位朝臣候见。”
顾燕时心弦一紧,顿时如临大敌。
张庆生唤来两名宫女去侧殿侍奉她重新更衣梳妆,身上家常的衣裙换下去,她穿上一袭更合太后身份的广袖襦裙,发髻也梳得更繁复了些,配以数支华贵的珠钗。
张庆生早已为她备了步辇,待她收拾妥当,就乘着步辇去了慈敬殿。
行至殿前宽敞的广场,顾燕时抬眸一看就见殿前果真有不少人,却不止是朝臣,好似还有几位命妇。
她心下有些紧张,与随在步辇一侧的兰月相视一望,兰月垂眸,沉默无声地扶她起来。
她搭着兰月的手走向殿门,离得还有三两丈远时,一位二十余岁身着命妇朝服的女子啜泣着膝行过来:“太妃!”
顾燕时脚下顿住,兰月先一步挡了过去。那命妇避开兰月,硬是抓住顾燕时的裙摆。
她抬起脸,满脸的泪痕:“太妃开恩!我家主君……我家主君上有年过半百的父母,下有尚不懂事的儿女,若他此番落罪,我们一家……”
“你是姜文柏的夫人?”顾燕时打断她的话。
命妇连连点头:“是。”
顾燕时稍稍向后一退,将裙摆从她手中扯了出来。
她没底气看眼前绝望的哭容,只得挪开视线才能将话说得心平气和:“你夫君要我的命,我说不得什么,因为那是朝务,不是私事。”
“如今他犯下死罪,亦是朝务,不是私事。”
言毕她复又提步,从那命妇身侧稍稍一绕,直入慈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