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圣驾折返西湖。回到行馆时恰是傍晚,苏曜懒得会自己的住处,像个尾巴一样,直接跟着顾燕时进了她的院子,走进卧房就往床上一瘫,懒洋洋地喊宫人传膳。
他们此行来杭州是带了御厨的,但当地官员也备了几名杭州的名厨,时常做一做杭帮菜来尝鲜,今日的晚膳就是如此。顾燕时看杭帮菜新鲜,宫人们布膳时,她就立在桌边看。苏曜横躺在床上枕着双手看她,俄而余光中人影一晃,他侧首扫了一眼,是兰月进了屋来。
“太妃。”兰月在她身侧福了福,递过一封信,“您的家书。”
几尺外,苏曜微不可寻地一跳。顾燕时无所察觉,衔笑接过来看。
兰月小声:“主君听闻您到了杭州,想过来看看您。”
“主君”乃是如今民间对家中主事男子的称呼,苏曜闻言启唇:“你爹?”
“嗯。”顾燕时点头先答了他的话,就告诉兰月,“这怎么方便?别了吧。”
却听苏曜道:“来就来吧。”
顾燕时微怔,看看他,走过去坐到床边:“我爹过来容易,可真到了,上上下下都要劳碌一阵。此番你是奉太后出来的,我这样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苏曜面上神情不改,轻松地望着床帐,“朕既打算迁都回安京,你家又离得不远,在京中为你爹娘置个宅子也可以,日后方便走动。”
顾燕时有些意外:“这是不是太……”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打断她的客气,说得心平气和。
顾燕时心里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下,却觉得这样也未必好。
她已在朝堂上给他惹了很多麻烦了,他再连她的父母都关照,朝臣们更要恼火。
况且她家还是生意人。几间药铺、熟悉的药农都在苏州,乃是家中生意的命脉。一朝搬入安京,这些就要都要从头再来。
诚然,她知道纵使再不做那些药材生意,苏曜也断不能让她爹娘饿死。
可那是爹爹多年来的心血,若就这样抛下也好可惜。
顾燕时于是只说:“那我写信问问爹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