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燕时现下最怕的,不是他私下里对她如何。而是她若走了,他借醉吵嚷着找她该怎么办。
他那个脾气,做起事来全无顾忌。万一扯着嗓子嚷嚷几句,日后旁人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也不能了。
兰月掩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垂首轻道:“那姑娘小心些。”
卧房中,苏曜被宫人们送到床上,耳朵静听着外面的动静,面朝着墙壁,唇角划过一抹笑意。
他喜欢小母妃的识趣。
顾燕时静立在外,待得陶成他们退出来,就让自己身边的人都退下了。
而后她放轻脚步折回里屋,站在离床远远的地方看了他半晌,终还是咬牙上前,帮他把靴子脱了。
她盼他能睡得安稳些,最好一觉睡到天光大亮,不要找她的麻烦。
但帮他脱衣服她实在不敢,就脱掉靴子好了。
一双黑底绣金线的龙纹靴在拔步床边放好,顾燕时轻手轻脚地溜到铜灯边吹熄灯火。而后就又回到外屋,回身阖上卧房的门,再去将外屋的房门也关好。
外屋里有炭火,冷倒不冷,只是没有床。
若是平日,还会有个值夜的宫女在这里打地铺。可今日除夕,顾燕时想让她们都好好休息,早早放了话不留人值夜,便也没有地铺留在此处。
但也不妨,没有床铺,还有椅子和绣墩呢。
凑合一下就是了。
顾燕时暗暗吁了口气,动手搬东西。
为不惊醒苏曜,她尽量放轻了动静。两张有靠背与扶手的八仙椅作为头尾,相对而放,中间夹了一张绣墩,她就躺了上去。
不盖被子,还是有些冷的。
可她望了眼卧房——实在没勇气进去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