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14岁那年有个老兵看他又瘦又小欺负他,被他两三下轻轻松松打倒后,班长不许他轻易与人交手,说一般人不是他对手,免得伤人。
不过很快班长就给他找了一个陪练,就是蛮牛张有田。蛮牛是班长补充旅挑来的,他当兵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吃饱饭。本来前些年他当屠户日子还好过得很,但自从大别山“闹红”,成了红军的根据地后,政府军就屡次来剿匪,几年下来,大别山区别说猪羊少见,连口粮都歉,他饭量奇大,一两年没有吃过饱饭,一跺脚就跟了来进剿的88师。
他的身板一看适合当机枪手,因为一则机枪比七斤半的步枪重多了,要扛着重近二十斤(千克)的捷克式轻机枪行军打仗,没把子力气是不行的;二则轻机枪后坐力大,连射时更难控制,块头大力气大才玩得好。
他被班长抢先看中,别人也不敢争就去了一班。
蛮牛才到搜索连一班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因为他在补充旅的时候也是称王称霸的。第一次被班长踢的时候还过手,被打个半死。实际上那次他不是半死,是差点就死掉。
他第一次挨踢还手挑战班长的时候,被班长把鼻血也打出来,接连被扔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晕乎乎中恶向胆边生,摸到了从不离身的杀猪刀上,但还没拔出刀马上他的手就不动了,因为班长的手抵在他脖子上,感觉一个冷冰冰的锋刃贴着皮肤,班长的眼睛盯着他,沉声一字一句说:不-要-找-死!
他杀过无数猪羊,还有几头牛,但第一次感觉全身发冷,那是死亡逼近他,他第一次感觉到死亡气息,他想他杀过的猪羊牛在被他的杀猪刀刺中心脏的时候也感觉过这种浓烈可怕的死亡信息。
他被这种死亡气息笼罩着,感觉身子在发抖在变软,眼神终于中露出恐惧和臣服,班长的手才悄悄收回去,一丝锋芒掩入袖子中。
几年了,他明明知道班长有柄锋利的匕首,但从来没有看见过,88师参加五次围剿的时候,班长摸哨杀死红军哨兵,明明空手向前,但哨兵倒地时脖子已经被利刃割断,班长的匕首是怎样藏在袖子中的?全班人私下探讨不敢确定。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跟对了班长,虽然经常挨打挨踢,但战场上命是他罩着的,机枪位置设在哪里,何时换阵地,怎么打先打哪里,听班长的包没错。甚至有一次机枪被红军的*炸烂,他的脚也被弹片打伤,红军已经攻上来,部队已经撤退下去,危急之时班长没有扔下他,硬是把他这二百斤背到了后方。
当然十几年后他“埋怨”过班长:班长,那年要不是班长你非要把我背回去,把我俘虏了我肯定就加入红军,我这种机枪手他们抢着要的,那我就不是三八式干部了,算参加土地革命的老红军了!
班长笑骂:狗屁!当时你怕得要死,就担心被俘虏了被砍头。再说过草地时也饿死你这个饭桶了。
蛮牛就嘿嘿笑:当时不懂政策,都说红军抓了俘虏会杀头的。
蛮牛被班长背到后方医院,治好后回到班上,他当着全班人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班长磕了一个头:多谢班长救命之恩!
班长急忙把他拉起来:都是一个班的弟兄,不必如此。
从此他明白一条道理,只要当兵打仗,要保命就得老老实实跟着班长。
所以后来他还是老挨打,也只敢叽叽咕咕,就像一只最凶猛的恶犬挨了自己的主人一脚一样服服帖帖。
其他混熟了的老兵嘲笑他,你这样凶王班长打你怎么不敢还手?他说,打不过呀,然后反问:要不你试试?
88师爱惹事的兵谁没挨过班长的打?问他的人马上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