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都入座罢。”
叶齐德?伊本?阿布的失态并不甚显眼,可却难躲过李显的观察,这一见其人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心中倒是起了一丝的赞许之意,也没再多为难于其,微微一笑,收回了视线,虚虚一抬手,甚是和煦地吩咐道。
“臣等谢殿下赐座!”
李显叫了座,东宫属官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各自躬身逊谢不已,至于大食使节团们,除了穆阿?维亚?阿本以及几名通译之外,都听不懂汉文,反应上也就慢了半拍,待得见大唐诸官都已纷纷坐下了,这才紧赶着按大食的礼节纷乱地谢了一番,只是无论是整齐程度还是音量上,都与东宫属官相去甚远。
“穆阿?维亚?阿本,本宫没记错你的名字罢?”
待得众人都落了座之后,李显的目光便即落到了端坐在左手边最靠近台阶的席位上穆阿?维亚?阿本身上,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道。
“殿下还记得外臣,这,这真叫外臣惊喜莫名,外臣给殿下请安了。”
穆阿?维亚?阿本数年前搭乘大唐船队来华,到过长安,于理藩院中居住了不少的时日,后又跟随商队走丝绸之路回国,在兰州时曾有幸被李显接见了一次,只是并不曾有过太多的详谈,穆阿?维亚?阿本原本自忖李显已是早将自己这等小人物忘到了脑后,却没想到李显一开口便叫出了其之全名,心中自是不免得意非常,忙不迭地便躬身逊谢道。
“免了,今日能得见故人,本宫心甚喜也,就不必持礼了,随意用膳便好。”
李显似乎心情极好,言语间甚是和煦,丝毫不摆大国太子之架子,就有若拉家常般地叮咛了一句道。
“多谢太子殿下抬爱,外臣三生有幸啊,此番外臣受我家哈里发之令旨前来,是要与大唐……”
一见李显态度如此和煦,穆阿?维亚?阿本高兴之余,也就想着趁机将缔结盟约一事提将出来。
“卿家不必多言,今日宴会只谈风月,不议国事,有甚话,明日一早议事时再慢慢说了去也不迟。”
李显和煦归和煦,却并没打算在此际跟穆阿?维亚?阿本谈正事,也不等其将话说完,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道。
“啊,是,是,是,外臣失礼了,外臣失礼了。”
穆阿?维亚?阿本原本就一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小税官罢了,此番虽是挂着正使的名头,可内里还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物,此际哪怕被李显如此不客气地当场打断了话头,也没甚强项的胆子,反倒是心虚不已,点头哈腰地狂陪着不是。
“卿家不必如此拘束,放开些,来人,上歌舞!”
李显自不会跟穆阿?维亚?阿本一般见识,微微一笑,随口吩咐了一句之后,一击掌,发出了宴会开始的信号,旋即,便听鼓乐齐鸣中,一队队盛装宫女且舞且行地从场外缥缈而入,水袖飞洒间,风情万钟,歌声起处,如黄莺鸣翠柳,直令无甚见识的大食诸般人等全都看花了眼,也不知有多少人目瞪口呆地直流口水,其状着实是不堪得紧,唯有叶齐德?伊本?阿布却并不受此影响,视线虽也似旁人一般看着歌舞,可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在观察着李显的一举一动。
嗯哼,还真是个谨慎之辈,此子倒也不能小觑了去!
叶齐德?伊本?阿布在观察着李显,却不知李显同样也在观察着他,只不过李显压根儿无须用眼神去看,凭着气机感应便可将叶齐德?伊本?阿布一举一动尽皆了然于心,这一见叶齐德?伊本?阿布不仅不为悦目至极的歌舞所动,便是连食物都不怎么吃,倒是时不时地将视线扫将过来,李显的心中对其的评价自是更看高了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