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崇俨的带头,一众武后党人自是不甘落后,纷纷出列摇旗呐喊,只一瞬间似乎便已将李显制造出来的无声杀机化解了个干净。
“显儿对此事可有甚看法么?”
眼瞅着形势已然扳回,武后自然不肯放过这等打击李显威望的大好机会,也没急着下定论,而是一压手,示意诸臣工安静,而后饶有兴致地看了李显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了李显一军。
果然来了,嘿,就等您老呢!李显早就预料到了眼下这等局面,心中也早就有了对策,之所以不急着表明态度,等的便是武后这么句话,要的便是图穷匕见之际的杀机,一举底定乾坤,不给武后一党再有丝毫翻盘的局面,此际武后既然已出尽了招数,自然便轮到李显做出绝地大反击了!
“启禀父皇、母后,儿臣昨日见过五哥之后,心中突有所感,赋诗一首,也不知其好坏,想请父皇、母后代为斧正一、二。”
面对着武后的将军,李显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可也没急着就事论事,而是一派王顾左右而言他之状地回答了一句道。
“轰……”
李显此言一出,下头的朝臣们不禁又是一通子哄乱,不为别的,只因李显素来甚少有文名,若说李显善战,群臣无不拜服,换着说李显善政,朝臣们也信服,毕竟原本贫瘠的河西经李显数年努力之后,已是举国闻名的富庶之地,可说到吟诗作赋么,朝臣们可就不相信了,再者,此等大朝之际,又岂是吟诗之场合,李显如此举动显然有卖乖之嫌疑,其之思量可就有些令朝臣们费解了去了……
第六百章正面交锋(下)
“显儿休要胡闹,此乃朝堂重地……”
武后可不是寻常之辈,自不会被李显的乖巧给迷惑住了,更不相信李显所谓的吟诗没有旁的用心,自不愿横生枝节,毫不客气地便打算给李显先扣上个不务正业的大帽子,以此来堵住李显的嘴。
“显儿竟能赋诗?朕倒是好奇得很,就吟来与朕听听好了。”
高宗同样猜不透李显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不过么,如今他想救李贤一命的希望可都搁在了李显的身上,自是不希望李显如此快便被武后打压了下去,此际一见武后要借势发飙,立马出言打断了武后的话头。
“是,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李显压根儿就没去理会武后的铁青之脸色,恭恭敬敬地对着高宗行了个大礼,而后站直了身子,面带哀痛之色地开口吟道:“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为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李显吟诗的声音并不大,声线也偏低沉,可磁性的声音里自有种发人思辨的感染力在其中,闻者莫不低头沉思,至于高宗么,早已是止不住地老泪纵横着,浑然不顾自身的形象,抽泣得满脸都是泪水与鼻涕,便是武后也有些子眼神黯淡,不过么,很快便已转醒了过来,望向李显的目光里已是有着掩饰不住的肃杀之凶气,只是这当口上,她纵怒,却也不敢轻易再开言,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头发着狠罢了。
“朕不摘了,不能再摘了,朕不能啊,不能啊……”
高宗是真的伤心了,他拢共就只有八个儿子,长子李忠被赐死,五子李弘被毒杀,眼下若是李贤再被赐死,接下来还要轮到谁来着,莫非真要摘绝抱蔓归不成?
“父皇圣明,儿臣以为五哥虽是有大过,可能深刻悔过,已是善之善者,其罪虽大,却也有可宽恕之道,理应给其以自新之路,所谓律法者,不外治病救人耳,岂有不与人自新之理,儿臣恳请父皇下诏,准五哥外放一地,以全其身!”
《黄瓜台辞》本就该是李贤所作,可被李显这么一剽窃,李贤却是没机会再写这么首绝命诗了,不过么,既然是用来救其一命,李显心中可是半点愧疚之意都欠奉的,这会儿一见高宗伤心若此,李显心中虽颇有戚戚焉,可却绝不会放过这等趁机进言的大好机会,紧赶着便又是一躬身,言语诚恳万分地进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