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心里不爽得很,并没有因太子持礼甚恭而脸色稍霁,连叫起都不曾,便即直奔了主题。
“啊,哦,回父皇的话,确有份河西的军报在孩儿处,是母后前日派人转给孩儿的。”
一听高宗语气不善,李贤的身子不由地便是微微一颤,有些子惊疑不定地抬起了头来,支吾了两声,方才紧赶着禀报道。
“为何不报与朕知,嗯?”
高宗并未因李贤的解释而释怀,脸色反倒是更难看了几分,极之不悦地哼了一声道。
“这……”
这一听高宗死追着这份军报不放,李贤的脸色不免便有些子发苦了起来——前日武后紧巴巴地派人将河西军报送到了东宫,说是让其拟个方略出来,以备朝议之用,这军报李贤收倒是收下了,却并没放在心上,一者是不想干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二来么,潜意识里也不愿见到李显继续建功立业,这便拖着没去理会,本打算过了中秋再做打理,却没想到高宗知道了军报之事,还喋喋不休地追问个没完,这令李贤不免怀疑今番被召来乃是武后在后头嚼舌根之故,心头气苦不已,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才好。
“当真好胆,这等军国大事也是尔能儿戏的么?你,你,你真要气死朕不成?”
高宗心里头本就憋着一把火,再一看李贤那畏畏缩缩的小样子,火气登时便按捺不住了,猛地一拍文案,叉指着李贤便毫不客气地喝斥了起来。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并不敢无礼非法,实是因此事太过重大,母后处又无特别之吩咐,儿臣自不敢怠慢了去,连日来已与诸属官商议多回,却尚未能取得一致之意见,故不敢轻易惊扰了父皇。”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李贤的心里头已是认定自己是被武后坑了,自是十二万分的不甘心,趁着告罪的当口,反过来咬了武后一口。
“狂悖,本宫移交军报之际,可是嘱咐过此事须得紧要办了去,尔自惰懒,却怨本宫不曾交待清楚,此是何道理,嗯?”
武后可不是那么好咬的,不待高宗发话,她便已毫不客气地驳斥了李贤一番,声色俱厉已极。
“母后误会了,孩儿并不敢胡乱妄言,实是前来移送的奴才不曾有丝毫交待,然孩儿却是不敢耽搁了去,奈何孩儿对军伍之事并不熟稔,以致时至今日尚未能有些个头绪出来,是孩儿的不是。”
明知道被武后狠狠地坑了一把,可李贤除了心里头气苦之外,却是不敢强扛到底,也就只能是低声下气地解释了一番。
“够了,朕问你,那军报如今何在,嗯?”
高宗心里头记挂着前线之军情,又哪有闲心去理会这对母子俩之间的争执,这便一挥手,不耐已极地喝问了一句道。
“啊,在孩儿宫里。”
李贤此番受召之际,那前去传旨的宦官并没说明高宗召见的用意何在,甚至不曾对其提起过河西军报的事儿,毫无疑问这是武后在其中做了手脚之故,摆明了就是要拉李贤来当这个替罪羊,到了此时,李贤也算是看出来了,只不过看出来归看出来,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面对着高宗的喝问,也就只能是尴尬万分地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还不快去取了来,愣在这作甚,嫌朕气得不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