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檑木滚石!”
张明武也没指望着如此稀少的箭雨能遏制住撒拉族的狂冲,这一见对方云梯竖起,忙紧接着下令道。
檑木滚石素来便是守城之利器,但见张明武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守军立马依言而动,冒着吐蕃骑兵的箭雨侵袭,将檑木滚石拼力往城下掷了去,登时便将正攀城的撒拉族兵打得个哭爹叫娘,没有甲胄护身的部族兵被檑木滚石一砸上,不是死便是伤,纵使有着重赏在诱惑着,可被守军几个波次的檑木一砸,心中的贪念可就被砸醒了,方才交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已是支撑不住了,丢下两百余具尸体,甚至连云梯都顾不得扛,乱纷纷地又全都撤了回去,好端端的一场攻城战竟打成了一场闹剧。
“混帐,宁古思都,尔带的是甚兵马,就这般德性,还想着割地为王?没用的东西!”
这一见撒拉族兵如此不经打,赫茨赞的脸立马便黑了起来,气恼万分地怒视着宁古思都,丝毫不给其脸面地便破口大骂了起来。
“将军息怒,某这就亲自率军攻城!”
宁古思都也没想到自家手下儿郎如此无用,被赫茨赞这么一骂,脸上立马便挂不住了,气恼地将身上的皮裘袄子一脱,光着膀子,抽出腰间的弯刀,丢下句场面话,纵马便冲到了自家乱兵面前,用刀背狠狠地抽翻了几名逃得最快的乱兵,口中怒骂连连:“混帐东西,谁让你们退下的,上,都给老子上,谁敢再后退一步,老子斩了他全家,上,快上,给老子拿下枹罕城,赏格翻倍!”
“拿赏钱啊,冲,冲啊!”
撒拉部族兵都是些记吃不记打的主儿,这一听赏格翻了倍,刚低落了的士气瞬间又高涨了起来,浑然忘了方才被唐军打得个落花流水,这又再次鼓勇往回便奔,一个个龇牙咧嘴地狂吼着,野性就此完全爆发了出来。
“上,跟老子上,压制城头!”
赫茨赞可不想再在枹罕城下多蘑菇了的,这一见撒拉部族兵再次大举冲城,他立马率领全军骑军压上,后阵只留下一千余步兵压住阵脚。
赫茨赞毕竟是大将之才,尽管也就是普通将才而已,可临机指挥作战的能力却是不缺的,他这一压上指挥,六千余吐蕃骑兵的攻击效率很明显地提高了一大截,但见两支各三千的吐蕃骑兵往来纵横,配合默契至极,射向城头的箭雨始终就不曾停止过,密如雨点般地将城头的守军压制得头都难得抬上一下,冒死往城下丢檑木滚石的唐军官兵伤亡剧增,战不多时,已有百余唐军官兵或死或伤地失去了战力,战局陡然间便已急转直下,没了城头压制的撒拉部族兵顺势冲上了城头,形势对守城的唐军来说,已是危在旦夕!
“弟兄们,杀贼,杀贼,杀贼!”
眼瞅着情形不对,张明武不得不拼命了,大吼一声,亲率卫队冲出了城门楼,向着数处被突破的城防冲杀了过去,一众大唐将士见自家主将如此勇武,自是不甘落后,纷纷嘶吼着与冲上了城头的撒拉部族兵展开了一场血战……
第三百七十一章河州之殇(中)
天时渐已到了正午,火辣辣的秋日晒得大地生烟,然则正在苦战中的两军却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激战依旧在持续着,城上城下伏尸满地,血流成河,战至此时,千余唐军已是折损了近半,可却依旧牢牢地控制着城头,无论打红了眼的吐蕃与撒拉部族联军如何冲击,城防虽摇摇欲坠,可就是不倒,接连发动了三次强攻之后,力竭的撒拉部族不得不暂时停下了徒劳的尝试,乱哄哄地败退回了本阵,如同一堆死狗般躺满了一地,任凭督战的吐蕃官兵如何喝斥打骂,也不肯再站将起来,战事至此,似乎已是陷入了僵局。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宁古思都,尔不是说有内应么?还藏着作甚?等死么?嗯?”
撒拉部族兵一退,率军掩护的赫茨赞也不得不就此撤了回来,这一见到撒拉部族军全都躺在了地上,心中的邪火“噌”地便涌了起来,毫不客气地瞪了正大喘着粗气的宁古思都一眼,无所顾忌地便当场骂开了。
“将军放心,某家这就发信号,点火!”
被赫茨赞这么一骂,宁古思都的脸登时便有些子挂不住了,面红耳赤地一跺脚,气愤愤地吼了一嗓子,心里头着实郁闷得不行——原本按预定计划,大军一攻城,城内的伏兵便已该趁乱起事,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枹罕城,可这城都已攻了三回了,城中居然毫无动静,宁古思都也不清楚城中的伏兵到底在玩些甚把戏,眼瞅着形势有些子不对味,宁古思都不得不拿出了最后的联络手段,一声令下之后,一堆混合了狼粪的干草堆便已被手下兵丁点燃了起来,浓黑的狼烟翻卷着直上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