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琼子笑道:“我连自己的年纪都记不清,更何况你的。碧芝,你怎么会带着她找到了这里?”
林碧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奉上,“弟子本不会打搅师傅清修,但上月有人送来急信,说是师傅在岳阳的故友身染重病,百般寻医得不到解救之法。丹岩随那人去了,但后来又传信回来说以他之力也只能暂时压住病情,无奈之下,便想请您前往救治。”
海琼子启信看罢,双眉紧锁。“看样子,我是要去一次不可了。只是……。”
“师公,你是不是担心小师叔?”莞儿接道。
海琼子挥手招来白鹤,转身带着她们朝着古树林间慢慢而行。“他随我在这里住了半年多,还算渐渐习惯。”
林碧芝犹豫了一下,问道:“他现在怎样了?”
海琼子脚步稍缓,抬头望着远处,“我花了一年时间让他身体复原,又花了一年时间让他不将自己视为罪人。如今他每日随我静坐冥思,有时会有山民接他去替人治病,他的全部心思似乎都放在这两件事上了。”
转过几道弯后,四周古柏愈加苍翠高大,莞儿身处林间,唯觉昏暗幽深,好似茫茫无尽。那白鹤始终在上方飞翔,此时却忽而振翅鸣叫,朝着斜前方飘然飞去。
海琼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莞儿顺势望去,只见松林尽头有清泉潺潺,水潭上石桥横斜,有人静立桥上,面前是一盏香炉,烟雾徐徐漫起,缭绕了一身。
他身着素黑道袍,白玉长鹤簪子挽发,腰间白色丝绦轻垂,除此之外,别无其他配饰。
“白鹤,你回来了?”他听到鹤鸣之音,缓缓抬起手,伸向前方。白鹤舞动双翅,慢慢地落在了石桥栏杆上,翅膀长羽触及他手指,迅速地又合拢了起来。
他收回手,又微微侧过身子,苍青的帛带依旧覆住了双目。
“师傅,你带来了朋友?”他听着声息,略有迟疑。
林碧芝上前一步,行礼道:“师弟,是我与莞儿来看你了。”
池青玉一怔,过了许久,才扶着石栏走了几步,“林师姐,莞儿?”
莞儿早已按捺不住,此时便奔向他,到了他近前,望着他眼前束带,不禁又想起当日那一剑横抹鲜血飞溅的场景,一时间心潮难抑,竟哽咽了起来。
海琼子走到她身边,向池青玉微笑道:“青玉,莞儿如今已经是大姑娘了,见到你却有些羞涩。”
池青玉低声道:“我以为她是看到我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