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星川望着他,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过了片刻,才缓缓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对珍珠耳坠交给了他。“这是我从蓝前辈身上找到的,觉得有些眼熟,想来是皓月曾经戴过的。”
池青玉握着这耳坠,想到之前曾几乎要卖掉它来换取一点点可怜的银子,心中不觉悲凉。他将其放在了蓝皓月的枕边,低声道:“厉兄,多谢。”
此时,蓝皓月慢慢清醒,她睁开眼,便看到了甚是疲惫的池青玉。不知为什么,一看到他这个样子,眼泪就又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皓月醒了。”厉星川见状便起身,但望了一眼池青玉,又随即坐了下去。
池青玉听到了她的抽泣声,侧过身,尽量平静地道:“皓月。”
眼泪打湿了床褥,她抬手想要拭去,却望见了枕边的耳坠。“耳坠为什么又在这里了?”她想起昨日还不是这般处境,悲从中来。
池青玉犹豫了一下,道:“是你父亲拿走了耳坠……。”
他话未说完,蓝皓月紧紧闭上双眼,神情痛楚。她大口呼吸着,强行忍住泪水,道:“他和树安,现在在哪里?”
“星川已将他们送去义庄,等待衡山派的人过来再处理后事……。”池青玉沉重道。
厉星川沉吟道:“这件事应该也要告知唐门,只是皓月现在很虚弱,我若是走了,只怕青玉照顾不周……。”
池青玉默然。蓝皓月好似没有听到这番话,只是将珍珠耳坠握在手中,怔怔地道:“我想去义庄。”
池青玉愕然,“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
“我只是先去看一看!”蓝皓月想要撑起身子,但穴道被封,双臂只是微微发力,便觉酸痛难忍,不禁惊呼一声。
厉星川亦上前劝解,但蓝皓月却流着泪道:“去上一次香都不能吗?”
池青玉听着她那无力的声音,心中也似刺了针一般。两人不再说话,各自沉默着。
厉星川看着他们,蹙眉道:“既然这样,你休息一阵,我送你去。”
午后,厉星川牵来了马匹,但蓝皓月却摇摇晃晃地坐不稳,最终还是池青玉背起了她。天色渐渐阴郁了下来,云层低垂,几乎与远处大地相接。西风卷过长街,吹起一地落叶,他一手托着蓝皓月,一手还要执着杖,为怕她摔落,只能将背压得更低。
他走得缓慢,到城外义庄时,已近日暮了。这里地处荒僻,风势更大,久已失修的大门在风中不断开合,发出凄厉之音。厉星川为他们推开了义庄之门,映入蓝皓月眼帘的便是数具棺木,再往前,案几上燃着微弱摇曳的烛火。香案两侧,惨白帘幔长垂及地,角落处还有些许纸钱散落飘飞。
唐门与衡山派里自有祭祀上香的祠堂,俱是巍巍宏大,而眼前这义庄,狭小阴沉,凄冷死寂,案几下方还挂着蛛网,地面亦是高低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