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答应吧?”
“……是啦。”这一次,南澄是真的笑了出来,“朋友,那么帮帮忙好吗?送我回家吧……我觉得好累好累,我要好好地睡一觉。”
事实上南澄还没到家,在温瑞言的车里就睡了过去。蜷缩在副驾驶座的椅子上,睡得昏昏沉沉又很不安,几次发出呓语。
医院离南澄的家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途经一条沿海公路,蜿蜒的海岸线,无边无际到尽头的蔚蓝色海洋与浅蓝色的天空连接到了一起。白色的水鸟在礁石上起起落落。
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在远处的沙滩上嬉戏,恋人手牵手漫步在这海天一色中。
温瑞言安静地开着车,CD机里循环播放着披头士的歌,南澄皱着眉头睡在他的右手边。
午后的阳光暖而轻,透过贴了膜的车窗玻璃落在他的肩膀和手臂上,因为开了空调的缘故,完全感受不到它的热度,却仍有一种微妙的被日光亲吻的感觉。
温瑞言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好像回到很多很多年前的河堤旁,看到那个被众人欺凌的女生抬头不示弱的凛冽眼神。
明明是冷的,可是他却又觉得有点暖,因为那代表着不服输、不低头的勇气——和记忆深处的一个叫林俏的女生那么像。
温瑞言干脆将车开到了海边的观景平台上,车头朝着大海熄了火,拉了手刹。他独自下车站在围栏旁,海风吹得他的细条纹衬衫微微地鼓了起来,像一张小小的帆。
人为什么会有记忆呢?如果没有记忆,是不是会比拥有它们快乐很多?
顾怀南不会在寒冷的曼哈顿街头痛哭失声,南澄不会在睡梦里依然眉头不展,眼角的皮肤湿了又干,而他也不用因着心里那个因为时光的变迁而开始褪色的影像,看所有人和事都像隔了一层什么。
那天在家楼下,他对顾怀南说“我没有你那种非她不可的决心,我没有你那么深的执念。就像橱窗里我很喜欢的一块手表,喜欢归喜欢,但没有非要得到的心。”——他没有告诉他的是,他曾经最想得到的,已经不见了。
南澄很像林俏。
可是南澄不是林俏。
南澄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没有具体的情节,像一场黑白的无声电影,她认识的人们站满了整个高中时候的操场,他们都用麻木冷漠的神情看着她,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