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已经停歇了,但山涧的水势依然不减,汹涌奔腾如千军万马,清澈的水流前赴后继地狠狠撞在拦路的巨石上,溅开的白色水滴像散落的珠子一般。
南澄坐起身,觉得自己好像在昏睡中被人狠狠殴打了一顿,全身发疼,但所幸都只是皮肉伤。
身下的泥土柔软馨香,散发着腐叶的腥气。这暴雨让山路变得湿滑,但同时也让土质松软,他们跌落时保住了小命。
“你醒了啊。”顾怀南听到身后的动静,没有回头,依然蹲在山涧旁。
南澄怔了怔,今时今日,她不知道要用怎样的态度面对顾怀南。磨磨蹭蹭许久,走到他身边想看看他在干吗,却被看到的景象惊得叫了出来。
顾怀南一直蹲在水边是在用山泉清洗创面,他的裤腿和手臂都被磨得血肉模糊,泥土和沙石混在皮肉里。最糟糕的应该是左手腕,不知道下坠时撞到了什么,整个折成诡异的角度,撕裂的伤口里似乎隐约能看到白骨。
他没有南澄幸运,又或者,是他紧紧护住了南澄,为她挡去了大部分的伤害。
“我们赶紧找出去的路吧。”
“你的手……”
“没有关系的,去医院应该能接上。”顾怀南平静地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角说,“这里,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习惯性的“对不起”,差点又要脱口而出。南澄咬着嘴唇,控制住自己。她不喜欢总是说对不起的自己。
顾怀南见南澄没有什么反应,有点急,说道:“我破相了,你要对我负责。”
“什么?”南澄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
“怎么?不想认账?”顾怀南凑近南澄,孩子气地扒拉着那个伤口说,“你看嘛,你看看嘛,是不是新鲜的伤口,是不是和你一起掉下来时弄破的?”他的语气故作轻松,可是细辨之下声音却在颤抖。
“快找路吧,别耽误时间了。”南澄撇过脸,推他往前走。
下山的路不难找,只要沿着那条山涧往下走就行了,只是山林未经开发,没有人工开辟的小路,满是树木和灌木丛,很是难走。
因为顾怀南伤了手腕,南澄坚持她走在前面,那样可以帮助开辟道路,把那些带刺的枝条拉住,以免再次打伤顾怀南。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说话,寂静的山林里偶尔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还有两人逐渐粗重起来的喘气声。
“南澄,”顾怀南尝试打破僵局,“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有些话我还是得和你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