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澄在终点站下车。手机在牛仔裤口袋里震动许久,她才用僵硬的手指将它掏出来。
“喂?”
“你还好吗?声音听起来很累。”
是顾怀南。
南澄突然清醒过来:“我没事。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见你。”
“你在哪儿?我开车来接你。”
南澄说了地址,她在荒凉的终点站等了三十分钟,那辆熟悉的黑色捷豹才找到她。
顾怀南下车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让南澄上车,右手还护住她的头顶,以防她没注意碰到头。
“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哦,不小心被树枝划破的。”
顾怀南略有怀疑,但没继续追问。南澄坐在副驾驶座上,突然觉得累极,闭上眼睛躲回黑暗的世界里,好像这样就不用面对周遭的一切。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这么好的顾怀南,对她这么体贴入微,怎么能都是假的呢?一个人的城府要有多深,才能将假面具与自己的真实脸孔贴得那么没有缝隙,让最亲近的人也看不出端倪?这种人,真的好可怕……
顾怀南将车开到莲山的山顶平台,打开车窗熄了火。他扭过头怔怔地望了南澄许久,手指轻触她脸上结痂的伤口说:“你好像瘦了点,气色也很不好。这些天我想了想,是我没有考虑你当时的心情……我想明白了,你那么气愤,是因为你很在乎苡米——就像如果遇到那些事的人是你,我也绝不会放过他们一样。”
南澄只是愣愣地望着他,没有太多的反应。
顾怀南捧着南澄的脸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说:“我答应你,会为苡米报仇,但是你不可以轻举妄动好不好?……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南澄多想为眼前这个男人精湛的演技击掌叫好。她垂下眼眸,只为遮掩自己眼底细密的心事。
顾怀南仍温存地说着:“……我想你见见我的爸爸。我妈去世得早,我爸生意挺忙的,从小不怎么管我,但是一旦管我,就非常专横霸道。我和他关系一直不好,中学时总是在学校淘气惹事,一大半也是为了故意气他。前些年我在国外,他身体开始不好了,我们反而亲近些……我想你和他吃个饭,见个面。”
“为什么?”南澄问。他们再在一起之后,顾怀南甚少在她面前提及家人,也很少带她出席朋友的聚会,她就像是一座被他割断了联系的小岛,游离在他的生活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