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昌原本也想留下来,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帮手。可是俞雅还在学校里,好不容易她回来一趟,自己不能把她扔下。屈南也这么想,劝走了陶文昌,自己留下来。
再回到卧室,陆水竟然已经自顾自地睡了。
陈双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事了。”屈南轻轻地走过去,又一次坐到了陈双的旁边。
陈双还是没有说话,他这种状态,竟然让屈南觉得有一丝像四水。不,也不是,这就是陈双最真实的状态,他小时候就这样的,是四水长大了像他。
“不要怕。”屈南把手放在他膝盖上。
陈双还是低着头,金色的刘海儿遮住了眉毛。
“真的不要怕啊。”屈南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有去问为什么你不早说。这不应该被苛责,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感知到切身的痛苦。“为什么不早说”就是一把刀,会再一次捅伤受害人。要是能说,陈双一定早就说了,说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听,而不是自己撑着。
家庭犯罪的漩涡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自我挣脱的。
“等这件事解决完,咱们也快放寒假了。”屈南绕开今晚沉重的话题,手接触了陈双的腿,却不动,像放在小白鸽的翅膀上,“寒假的时候,学校会有冬训,我可以带着你一起。”
冬训……冬训……陈双开始有了反应,注视的方向开始改变,视线落到了屈南的手上。
“冬训的时候会很辛苦,每天5点就要起床。”屈南继续说,“操场上很冷,就算下大雪也不会停止训练,踩着雪也要跑步。”他的手朝着陈双的手移动,像捕捉一样,飞快地盖在上面。
他掌心的茧子碰到了陈双拳锋上的划伤。
“可是我还没有手套。”屈南握紧他,“我的手会很冷,你可以买一双手套给我么?”
陈双的手指开始挪动,犹豫了几下,包住了屈南的手指,点了点头。
“那我希望手套是一双蓝色的,我喜欢蓝色。”屈南看着陈双的蓝色T恤说,“现在躺下睡觉,好不好?”
“我睡不着。”陈双终于开始吐露实话,“离开卧室就没法睡觉的人,是我。我从小就被我弟关在屋里保护起来,只有在那里我才觉得安全。可是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我只要逃脱那个家就没事了……”
“这不怪你,人在无法处理恐惧的时候,会回到自己视为最安全的地方。很多经历过战争的老兵,即便每天生活在恐惧里,可仍旧觉得战壕最安全,只有窝在战壕里才能睡觉。”屈南并不急着让他适应,而是翻书包,“其实……我偶尔也有压力过大的失眠状况,可以吃褪黑素或者安眠药。今天你吃半片安眠药吧,先让自己睡着。”
陈双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弟弟,接受了这个建议。屈南去厨房煮水,连温水带药一起递给他,看着陈双吃下后才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