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博山笑了笑,感叹道:“是了,陈远说你当老师了。”
钟意秋有太多话想和他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就让他想起伤心事。
袁兵背着新书包,拿着新鞋子,胳膊底下夹着一瓶冰汽水,嘴里吃着雪糕,高兴的冒泡,一路耀武扬威的回家了。
王文俊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余博山小声的说:“秋儿,对不起......哥一辈子都欠你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事儿,你也不会到这里来。”
“别这么说。”钟意秋陈恳的说:“以后再也不要这么说了!这里很好,我喜欢这里,在这里我找到了自己的事业和......最重要的人,如果没有这些因缘,我永远也不可能拥有这一切,这是我天大的幸运,我现在非常知足。”
余博山只当他是安慰自己,没深想他话里的意思,只是难过的低头不语。
王文俊奶奶明天要过寿,他收拾了东西就赶着回去了,沈校长和义叔在学校商量教室修建的事情,院子里只剩下他俩,钟意秋才问他出来后的境遇。
他出狱后先回的家,但也只呆了三天,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坐牢是非常大的一个污点,尤其是乡镇小地方,恨不得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谁谁谁坐牢了。
他回到家,周围的邻居都传开了,虽说不至于躲着他或者冷嘲热讽,见着了也会打招呼,但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探究和好奇,更有些八卦的,专门跑去向他打听牢房里到底是啥样,吃的咋样?打不打人?有没有老虎凳辣椒水?
父母觉得丢脸,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他不想因为自己打乱他们平静的生活,说要出门打工就离开了。
出门后先去了趟李静月老家,但没去她家里,只是去坟上看了看,李静月埋在一个山坡上,只有一个土堆的坟头,没有墓碑也没有照片,他找了一个村里的小孩子带他去的。
谁曾想,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坟头竟已长满了野草。
他在坟地里坐了一夜,心里万语千言,最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后他又去了省城,他永远也不可能放下对胡岩的仇恨,在牢里无数次想过出来后要和他同归于尽,真正出来后才知道自己做不到,李静月已经不在了,他再这么做,两条命换胡岩一条命,不值!
父母辛苦养他一场,供他上大学,到最后他为了个不值得的人就放弃自己的生命,太对不起他们。
但他也不能让胡岩好过,可是当他找到省城时才发现胡岩已经搬家离开了,听说他提前办了退休和老婆一起去了上海儿子家,余博山不放弃,找陈远借了钱又找到上海去。
打听了好久才找到他儿子家地址,余博山扮成流浪汉在小区门口蹲了半个月,无数次胡岩从他身旁经过都没认出来,他想下手却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打他一顿吗?有什么意义呢?又怎么能偿还他们所受的悲痛!
“秋儿,你知道吗?有两次我都计划好了,胡岩每天领着他孙子去公园,那小孩有四五岁的样子,如果真要让他尝到我所受的痛苦,我就要从他孙子下手!”余博山痛苦的抱着脑袋,他陷入了巨大的挣扎中,像是又回到了最痛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