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黄缰紫骝凯旋入京,王公以下郊迎数十里,你居然受之不疑!皇帝在丰台令将士解甲,竟然无一人敢从圣命。换了你当皇帝,能容得臣下如此猖狂吗?”
薛禄山想起了那天的事,也不禁悚然了。
汪景还在说着:“第三忌是你掣肘皇上。皇上要整顿吏治,你却处处插手。当今皇上是个猜忌之主,性子本就刁钻,他最恨、也最怕的就是别人不服。你平心静气地想一想,这几年你选了多少官?干预了多少外省的事?本来你不干政,他也要拿你问罪的,何况你多管闲事?”
“皇上的原来意思,是想借你的力量先压制贝太师,处置他后再解除你的兵权。但现在看来,他觉得你比贝太师更可怕,他怕你二人联手造乱,所以要先清除你了!”
汪景滔滔不绝地说到此处,却戛然止住,偌大的书房里变得一片死寂!
薛禄山用颤抖的手,托着沁出汗珠的脑门,过了好久,才吃力地、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有些地方是不大检点,兴许弄错了什么事,但我没有二心。是哪里错了,才惹了圣怒呢?”
“算了吧,痴迷大将军!”汪先生嘲讽地一笑,“你这大营里哪一天少了监视你的人?就是原来的侍卫,也是在这里盯着你,不过被你降服了就是。”
薛禄山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两个人。
他们既熟悉又陌生,既亲切又疏远;自己却既像大梦初醒,又像沉入无底深渊。
谷/span他耷拉着头坐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汪景怀着兴奋走上前来,抚着薛禄山的肩膀说:“大将军,我给你指条明路。常言说,时势可以造就英雄,但英雄也还能造时势嘛!此事不难,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敢不敢挑起这副重担了。”
薛禄山摇着头说:“不不不,皇上是我的恩主。无论皇上怎样待我,我都不能起了叛离之心,也不想让天下人骂我为乱臣贼子!你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楚寰在薛禄山离京时给他派了一个书吏叫刘林,实际上,就连薛禄山都清楚,那是皇上的内应。
刘林当天出门办差,回到年帅大营时,天已将晚了。
他是协调大营军需的参议道,无需通报,便可直入。
可是,他刚踏进大帐,就发现了这里的反常。大帐里没有了平日的肃杀之气,却是灯红酒绿,觥酬交错。
薛禄山大将军居中高座,他手下的三大都统以及一些下级军官们,一个个全都喝得醉意醺然,言语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