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后耶律战也曾恍惚想起过这一幕。
其实第一眼,他们便不该有什么交集的。
一个是不容浮云遮蔽的太阳一般的人儿,一个却是生于黑夜长于黑夜。
光芒着实让人向往,只可惜,那光终究没能照破他的夜。
昭阳误以为自个儿是不巧遇上了山匪流寇,也知这帮人轻易是不敢招惹皇族的,如今怕是将自己当做了哪户有钱人家的小姐,为了省去麻烦,索性朗声自报家门,“本宫封号昭阳,乃是大梁的公主,不管你是什么人,奉劝你一句,还是趁早离开得好。”
这声音响起,耶律战方记起了是谁。
二人既是当年上元节有过交集,他不免动了让这位公主殿下带他入京的心思。
拿定了主意,他自树上一跃而下,衣袂翩飞,刚好落在她身前三尺远的地方,脚下是盎然春意,唇边是缱绻笑意,他开口道:“公主可还记得在下?”
在上京的那两日,许是他们最好的两日。
没有相悖的立场,没有横亘的家国,有的只是一晃经年的惊鸿振翅掠过。
耶律战本意也是亲眼看看梁朝,此番同昭阳一道,也省了不少麻烦。
第二日他们进了一家小庙,这小庙正是耶律战同契丹使团互通消息的据点。
在同住持攀谈之时,耶律战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从住持手中接过信条,将其收到袖中,一回头看见昭阳正在签筒里抽了一根签出来看。
他匆匆一眼,认出是枚凶签,便径直将签从她手中抽走,扔回签筒,“公主这签抽得不做数。”
言毕淡淡瞥了住持一眼,住持便接道:“施主,这签筒确是不能用了的。”
昭阳原本也并不怎么信这个,并不深究,只兴致冲冲地拉着耶律战,接了两柱香,递给他一柱,“许个愿罢,听说是极灵验的。”
耶律战依言接过,拜了两拜,正要去插进香炉里,却发觉昭阳正偷偷瞥着他,他甫一转过头去,昭阳便慌忙低下头,认真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