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风雨声正急,他们地谈话婉儿听得不甚分明,但那句“尾上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上官赫飞耳力过人,自然也就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暗自想:怪不得白天觉得那眼神似曾相识,原来这厮就是尾上举五郎。
算起军营那次,他们已是第二次交锋。第一次上官赫飞带军攻打倭寇老巢时,尾上举五郎正好外出侥幸逃脱;而第二次既是夜晚尾上举五郎又黑巾蒙面,所以一直没有见到过真人。只是那晚军营交手时,他记住了那双眼睛,阴狠犀利,散发着一种毒蛇似的光。
只听得尾上举五郎哈哈笑,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将酒杯注满,从那女孩子的头上缓缓倒下去。
婉儿攥紧了拳头。
倒到第三杯酒,地上伏着的女孩子低低呻吟一声缓缓醒转。睁开眼睛时她多么盼望刚才的一切都是梦,一个可怕的噩梦。然而她失望了,展现在眼前的还是刚才那幅画面,一个丑陋冷酷的画面,一个淫荡下流的画面。她小声啜泣起来。
“小姐,小姐!”有人在哭叫着喊她,她睁开迷蒙的眼望去,只见她的贴身侍女卷帘正在一个猥琐男人的怀里挣扎,好不容易挣脱就要向她跑来。却见那猥琐男人倾身向前,双臂一伸“唰”地就扯下卷帘身上已经所剩不多的衣物。殿里的倭寇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卷帘!”那伏在地上的小姐悲愤喊,不顾一切爬起来把抱住已经**的卷帘,呜咽道:“卷帘!”两人哭着抱成一团。
屋顶上,婉儿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银牙紧咬,眼中似要迸出火来。然而她终于忍下,好不容易跟踪到此见到尾上举五郎,没有探听清楚倭寇在武夷山的具体情况,怎能贸然出手。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着一干女子受难,那也是她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的。
怎么办,怎么办,她看看上官赫飞,黑夜里虽然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可以感觉到他周身的肌肉已然绷紧,散发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息来。
便在此时,一道闪电陡地劈到旁边的一棵千年古松上,那古松隐隐冒出一点糊味。婉儿大喜,抬眼见旁边的上官赫飞也双眼闪闪发光,似乎若有所思。
殿内,那小姐紧紧抱着卷帘,慢慢往角落里缩去。她在心里拼命祈祷菩萨保佑自己和卷帘能够不引人注意地躲到角落里,躲过这一场噩梦。然而菩萨只是一味地笑着,伸着那只造福人间的纤纤玉手。而旁边的一个倭寇已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手里提着一个酒壶过去,唧唧咕咕说着日本话,似乎是在叫喝酒。
那小姐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了看周围淫笑的倭寇,再看看怀里痛哭失声的卷帘,心知今天是逃不过了!她悲极反笑,伸手接过那倭寇手中的酒壶,冷冷道:“只有酒壶没有酒杯,便怎么热闹?”
那倭寇愣了一愣,随即哈哈笑,摇摇晃晃折回席上拿酒杯。
那小姐凄然一笑。她是城里祝家庄的小姐,爹娘膝下无子,就只有她这么一颗掌上明珠。她的生活一直是那么美好。一直是鲜花、微笑,还有爹娘无尽的爱包围,就是跌了个小跟斗,也会有人呵护备至。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寺庙上香的时候被人劫进佛堂,堕入地狱。她平时柔弱又胆小,连一只蚂蚁也不愿伤害,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要伤害的,竟然是自己的生命!
她摔碎了手中地酒壶。将一块锋利的陶瓷碎片横在了柔嫩的脖子上。她的眼中还有泪,身子也在发抖,但她的小手却已变得坚定,就那么绝然地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只待倭寇再近前来,便立刻划下。
“卷帘!”她轻声道,大大的眼里流露出绝望的神色。
“小姐!”怀里的卷帘已不再哭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看自己地小姐――平时柔弱得像一只小兔的小姐。此刻那双柔美的眼睛里燃烧着火一样的悲愤。
祝小姐凄然一笑:“卷帘,我们逃不掉了!你可愿跟着小姐一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卷帘擦了擦眼泪,从地上捡起另外一块陶瓷碎片来。
殿内的调笑声一下停住,片刻后有几个女孩子挣脱倭寇,拼命向祝小姐奔来。其中一个脱下外衣披在卷帘身上,另外两个也捡起碎片。五人围成一个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