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进了箱子,丢进回忆的大海。
他们维持着这样微妙的平衡,直到唐墨小学六年级的某一天,麦荷在唐墨的枕套里发现了一条短裙。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打破了平衡。
哭泣,对峙。
他们不像母子,反倒像仇人。唐墨有着超过年龄的成熟和固执,半张脸被打得通红,双眼蓄满了委屈的泪水,看起来像只受伤的小兽,呲着还未更换的Ru牙。他看着歇斯底里的母亲,不管麦荷说什么,他只有一句:“我就是要穿。”
麦荷说累了,颓唐地坐在地板上,流着泪自言自语地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别人都是怎么说你的,你不明白妈妈宁愿你真的是个女孩儿,也好过变成别人眼里的怪物……”
她不再是白日里身穿套装的女强人麦总,在这一处空气凝固的房间里,她只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她甚至无法拥有儿子的信任,小唐墨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拽住她,甜甜地叫妈妈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一转眼,她的儿子就长得这么高了,甚至不愿意再抱抱她。
良久的沉默之后,麦荷从地上站起来,擦干了眼泪。
“不要再偷偷M-oM-o了,至少在家里,自在一点。”
她妥协了。
那是唐墨第一次发现,他的母亲也不是什么都会的,至少她不会处理濒临破裂的母子关系;他的母亲看起来也不像小时候他以为的那么高,在地板上抱着腿坐着的时候,竟然还没有旁边破了口子的懒人沙发有存在感。
唐墨开始试着理解麦荷,他表面刚强内心脆弱的母亲。他们还是不亲厚,但相处也不再如履薄冰。
唐墨上了初中,麦荷的事业渐渐稳固,也忙了起来,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至少可以一起聊聊天,脸上也有了些温和的笑意。
让麦荷给唐墨买裙子是不可能的,所以唐墨就用零花钱自己买,麦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知道唐墨早就不再是Xi_ng别认知障碍的患者,他喜欢穿裙子,只是喜欢。她有时候会翻看唐墨小时候的照片,那个时候的小唐墨可爱乖巧,不爱哭,一见她就笑。
她偶尔会思考,如果她不是那么强硬地纠正关于裙子的问题,是不是至少,唐墨还是会看见她就笑。
后悔还是有一点,但无奈更多,她的生活从不给她选择的机会。
唐墨上初二的时候做了分化检测,80%的可能Xi_ng会分化成ga。拿到检测报告的时候,唐墨和麦荷都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紧绷了七八年的神经,突然就松了。
麦荷想,或许分化成ga,不用承担那么多社会强加给A和B的责任,唐墨能更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事情,也能活得自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