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眼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奋起和应天水师一战,是胜是败虽是极难逆料,不过不管最后的胜负如何,今日只怕要在此地付出绝大的代价方能击退应天水师殿后所部的将士和围困在垓心的应天水师的前后夹击,如此一来,将士死伤泰半,就算回到了汉王帐下,自己只怕也是交代不过去的了。
想起声色俱厉,刻薄寡恩的汉王,汉军水师老将军的身子不由得战栗了一下,汉王的脾气自从上次龙湾大败之后已然愈发的古怪难言的,想起宫里头的消息说汉王变得比以前冷酷了十倍,益发冷血嗜杀,常常毫无缘故的将犯下了些许过错的宫娥活活的丢到毒蛇坑里头,让那些毒虫猛豸活活的咬死,光想一想那等惨绝人寰的酷刑便会令人不寒而栗。
心里头想到了那些可怕的传言,汉军水师将领自是觉得心有余悸,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眼下的这只战队被应天水师诛杀泰半,哪怕是能够多杀一些应天水师来换取胜利也不是最为稳妥的办法,毕竟要是汉王怪罪下来,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是受罪不起,眼下已是年过花甲,已然是风烛残年了境况,若是此番处置不当,令麾下的汉军水师折损了泰半,一旦汉王心生不满,怪罪下来,哪怕死罪可逃,可是活罪难饶,就算是一纸徙书,将自己流配到几千里外的边疆苦寒之地去,且不要说到了边疆之后如何,只怕自己的这把老骨头定然会被拆散在颠沛流离的道途之上。
老将领的心中一阵子的发寒,觉得今番唯有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念,方才躲过这场眼下虽难逆料却实有可能的祸殃。
心里头打定了这个主意,汉军老将领方才回想起来自己方才只顾得谋算今日若是举兵和应天水师援兵交战可能给自己带来的祸患,差一点忘了大事,将方才出船舱打探消息的那名亲卫晾在了一旁。
扫视了一眼那名跪伏在地上的亲卫,汉军水师的老将领忽然觉得自己的面皮有些微微发烫,不由在心里头暗自责怪自己道:“岁月蹉跎,壮志消磨,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般畏首畏尾的一天,想想当初初入兵伍之时,自己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每每充当军中的急先锋,不管遇上如何强大的敌手,都没有想到一个退字,没有想到今日手挽朱紫,身率雄兵,却如履薄冰,居然不得不做出这般无可奈何的抉择来。”
想到此处,汉军水师的老将军心中不由大为悲戚,在心里头暗自责怪自己当年的雄心壮志都丢到哪里去了,为何今日听闻了应天水师援兵前来奔袭的消息之后,会不敢上前与之对决。莫非自己真个儿是老了不成,居然没有心力和锐气敢于面对这种看似两难的问题。
“老将军,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有些不爽利的地方,老将军,你要不要紧?”一名较为老成的水师将领看出了老将军颇有些失态的样子,慌忙上前对着汉军老将领开口温言询问道。
“没事,没事,老夫身子康健着呢,方才只是有些眩晕而已。”汉军老将领慌忙接口说道。
“可是,末将方才见到老将军方才举步颇为吃力,似乎欲要跌倒的模样。莫非老将军身上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疾不成,方才发作了,才会如此。”生性老成的汉军水师将领颇为关切老将军的身体,以故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问道。
见到此人这般欲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汉军水师的老将军知道若是不能将此人呢应付过去,只怕今日在自己军阵之中便会出丑了,便慌忙张口掩饰道:“不是如此,不是如此,将军言重了,老夫上了年纪,腿脚自然是比不的你等这些正在壮年的将军,人老了,腿脚总会有些不好使,方才不过是一时腿脚麻木了一点,其实一点也是不妨事的。对了,我方才派人出去探看应天水师的援兵的情形,究竟如何了。”对着那名老成的水师将领解释了一通之后,汉军水水师装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扭头对着那名方才出去察看应天水师是否有援兵前来的水师亲卫开口问道。
这般王顾左右而言他的做派使得那名刚才开口向询的老成的将领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不够经过如此一番历练,倒是让此人体悟到了一点,心里头明白老将军这般做法,正是欲要堵住他的嘴,其间自是大有道理。
老将军虽为明说究竟为何,不够从这件事情上看来,老将军显然是不愿意将实情和盘托出,既然在上位的老将军有此举动,不愿将其间的隐秘告知自己,那么自己也不必去寻这个不痛快。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老成的汉军水师将领便心照不宣对着老将军点了点头,随即默然无语的自顾自的退后了几步,不在向着汉军水师在上位的老将军询问什么了。
老将军眼睛虽是盯着跪在地上的那名亲卫,不够眼角的余光却是扫着那名方才差点将自己问的下不了台的那名老成的汉军水师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