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慌乱之下,蓦然闪现过一道灵光,丫鬟忽然想到了一个说法,眼下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搪塞的过去,不过在她看来倒是颇能自圆其说。想到此处,丫鬟便强自定了定慌乱无措的心神,随即开口说道:“吴国公,奴婢并无一句虚言,马夫人宅心仁厚,宽柔待人自不待言,吴国公生性杀伐,不怒而威,固然和马夫人的面慈心善相去颇远,不过吴国公杀得都是草菅人命横征暴敛的贪官污吏,斗的是欺压贫民鱼肉乡里的劣绅土豪,推翻的是腐败堕落人神共愤的鞑子朝廷。神仙菩萨,不都讲求卫道除魔么,吴国公所做之事正合此理,奴婢这才敢说吴国公和马夫人俱是常人所不能及的神仙菩萨。”
朱元璋听的丫鬟如此道来,不觉哑然失笑,指着丫鬟道:“也好,此次就算你说的不错,暂且饶你一马。下次若还是这般口无遮拦的饶舌不已,小心本国公命人将你的舌头活活的拔下来。”
朱元璋的训诫极为严厉,丫鬟不由暗自吐了吐舌头,随即便装过脸来对着朱元璋回道:“吴国公教训的是,奴婢自会谨记在心。日后在人前人后定然不会如此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见得丫鬟如此虚心改过,朱元璋也觉甚为安慰,对她微微颔首。继而朱元璋又想道一见这些时日日夜萦绕在心头的事情,就是前些时日马秀英的贴身丫鬟翠儿跳井之事,朱元璋便闲闲的提了一句:“翠儿姑娘是不是也和你等一样,都在你们院子里头,平日里头你等交往的多么?”
听的吴国公朱元璋忽然提起翠儿来,丫鬟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心想翠儿之死颇有衣兜,可是大家俱是不知究竟实情如何,也不便随口放言,若是一句不好,恐怕要牵累到自己身上,那就麻烦的很了。当下丫鬟变暗自戒备的说道:“府里头有好些个丫鬟都叫翠儿的,不知道吴国公说的那个翠儿是哪一个?”
朱元璋听了回话,不觉微微一怔,并不知晓原来府邸里头还不止一名丫鬟叫翠儿,当下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问道:“就是马夫人的贴身丫鬟的那位名唤翠儿的,本国公听人说,这个翠儿姑娘在马夫人中毒之后,随即跑出去唤人,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头畏罪不过,跳井自杀了。”
丫鬟一听,明白朱元璋也了解一些底细,若是声言不知此事,唯恐吴国公疑心,继续追问之下,定然是隐瞒不过,到时候反而更加难办。不过若是和吴国公挑明了此事,势必会牵扯进来,也绝非轻易可以脱身。心下思忖了片刻,丫鬟决意只言明认知翠儿,却不明其事。
“哦,吴国公所道的是这个翠儿,奴婢倒是认得,不过和奴婢不是一班的,虽说不是素不相识,却也倒是并无深交。”丫鬟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便欲将翠儿这件棘手的事情轻轻的撇开来,不想沾染上一丝一毫。
不幸的是朱元璋从方才丫鬟迟疑的神色窥出了一丝不对,心生疑窦,便欲要开口追问翠儿平素是否何人有过仇隙。
尚未来的及开口,正当此时,只见原先离去取水的丫鬟手中捧着一个茶壶,急匆匆的跑了入来。
“吴国公,奴婢到了厨下,心里头着急马夫人,就用茶壶打了一点水来,也不知合用不合用?”刚刚经过一阵奔忙,眼下还伏在着门边上喘息未定丫鬟对着朱元璋开口说道。
另一个丫鬟心中正畏惧朱元璋继续追问翠儿的事情,便借此良机,匆匆的走到了伏在门边的侍女边上,伸手就接过了她手中的茶壶,举步迎到吴国公朱元璋的面前,将茶壶递到了朱元璋的手中。
朱元璋原本还想要向丫鬟追问翠儿的事情,只是茶壶入手,冰冷的触感一时提醒了朱元璋,马秀英眼下依旧是昏迷不醒,要尽快将她救的醒转过来才是。
两个侍女一见这般情形便走了过来,围到了昏迷中的马秀英的身边。
朱元璋张口对着茶壶的嘴儿抿了一小口水,含在口中,大踏步的走到马秀英所躺着的太师椅跟前,随即将马秀英的身子放平一些,接着便对着马秀英的脸庞猛喷了一口水。
冷水激脸,马秀英的面皮上弄得都是水沫,樱桃檀口似乎微微颤动了几下。
“吴国公你快看,夫人的嘴角似乎牵动了几下,微微有了反应,是不是行将苏醒过来了?”方才去取水的丫鬟有些兴奋的对着朱元璋喊道。
朱元璋定睛一看,只见马秀英的嘴角果然是微微的蠕动了几下,犹如鱼儿的腮一般,只是极为细微,若是不仔细去看,一时之间还真的是不易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