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屋子外头听的屋里吵闹,很快的就聚过一群仆役和丫鬟,远远的盯着,又不敢逼的太近。都在踮脚着脚跟往屋子里头窥探,似乎是想要打听吴国公和徐碧仪主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屋子里头咆哮声不断,撕心裂肺的闹得人不得安宁。
朱元璋自然是不愿自己和徐碧仪争执的这些情形都落到了外头窥视的丫鬟婢女和仆从眼里,就先不搭理呆在一侧的徐碧仪,自顾自的走到花厅门口,对着远远的窥视着的那群丫鬟婢女和仆从喊了一梭子道:“你等不要在此鬼头鬼脑的探视,此事与你等无关,本国公这边也不用你等服伺,你等若是有事就尽快去做,不要耽搁了正事。若是还有谁有心留下此处,本国公就让他这辈子也出不去。”
听的朱元璋这番颇有些震怒的话语,吴国公府邸中在旁窥视的诸人俱是心惊胆颤,不敢再在一旁窥探,就连再呆上一会的心意也都被打消了,一群人呼啦啦的一下子就做鸟兽散了。
等到诸人散去之后,朱元璋跺了跺脚,便转回了花厅里头。
徐碧仪一见朱元璋回屋,便冷言冷语的讽刺般的说道:“堂堂的一城之主,居然连让自己府邸中的下人在旁见证的勇气都没有,也不知道你这个吴国公到底是怎么当的。莫非吴国公就想暗地里头将我处死,好为你和李凝络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报仇,可是吴国公你可曾想过我腹中的胎儿死时的惨状。若是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的孩儿都要出生了。”说道此处,徐碧仪不觉悲从中来,两行热泪禁不住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流过消瘦的脸庞,垂落到地上,泪珠便跌个粉碎。
“不要提你的那个胎儿,那个胎儿简直是死有余辜。徐碧仪,你真不要脸,不要将你和叶文轻做那等龌龊苟且之事,珠胎暗结而来的孽种和我的孩儿相提并论。你居然乘着我军务繁忙之际,耐不住寂寞,也一个下九流的戏子私通,简直就是败坏门风,无耻之尤。”朱元璋颇为痛恨的戟着徐碧仪的鼻梁叫骂道。
听到了朱元璋的这般痛骂,徐碧仪自然是痛心不已,她原本以为朱元璋还是会认为自己腹中的胎儿是他和自己的骨肉,可是听的朱元璋方才的言辞,根本就没有将自己腹中那个未出世就夭折的胎儿认作是自己的骨血。
徐碧仪自从痛失爱子之后,精神极为恍惚,后来得到了楚流烟的圣手治疗之后,方才好转了一些。生病的时候,徐碧仪时常琢磨朱元璋前次为何会放过自己,总是觉得朱元璋一是看在自己哥哥的面子上没有对自己下手,二则是因为自己腹中胎儿的事情有所愧疚,故而没有提出休了自己。可是眼下看来全然不是这般,原本以为朱元璋是上次能够放过自己,并非是看在死去的胎儿的份上,在朱元璋的心里头对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居然是极为痛恨,简直是恨不得要将那个孩子亲手除掉一般。
徐碧仪的心里头自然是极为惊诧,没有想到自己苦苦等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残酷的现实。徐碧仪眼下方才知道朱元璋绝非是因为对于那个胎死自己腹中的孩儿的愧疚方才放过了自己,而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才没有休了自己。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朱元璋根本就没有去看望过她一次,原本徐碧仪还以为应天的军务繁忙,军事倥偬害的朱元璋脱不开身来,而马秀英也是这般说法,故而徐碧仪虽然是心有不满,可是依旧觉得朱元璋应当还是将她视作自己的妾侍一般看待了。
可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错了,而且错的极为离谱。
朱元璋并不是因为戎马倥偬抽不出时机来探视她,而是心里头早就对她厌恶万分了,在朱元璋的心目之中她早就被定格称一个不守妇道,不知廉耻,耐不住寂寞和戏子叶文轻私通的浮浪。女子,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那个清纯可人,极富魅力的徐碧仪妹妹了。
吴国公朱元璋早就已然对自己心死了。
夫哀莫大于心死,一发见此事的真相,徐碧仪蓦然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白首鸳盟,什么海枯石烂,什么永不相弃,统统都是假的,全部都是虚妄。
所有的真情,不过是人心里头的桃花源,只是情感的虚妄。总有一天桃花源会崩溃,真情也会随着时间的长河而流逝,继而消逝不见,再也找不到丁点的痕迹。
“莫非你真的一点也不怜惜我了,夫妻一场难道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黄粱美梦么。”徐碧仪垂头嘟哝着,不知道心里头究竟想些什么。
“镜花水月,不错,确实是虚有其表的好看,若不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你这个犯了七出之条的蛇蝎心肠的狠毒妇人,早就被本国公休了,赶出了吴国公府。事到如今我真是后悔当初的一念之慈,没能将你扫地出门,养虎遗患,闹到了今日这般不可收拾的境地。若是当初我能够听从了李凝络的话,也就会令她腹中的胎儿就此丧生。我那可怜的未出世的孩儿。”朱元璋冷冷的说道,言辞之间分明毫无一丝一毫的怜惜之意,反而含着某种怨毒的意思在里头。
一听朱元璋这般话语,徐碧仪内心猛然一震,忽然明白了过来这些事情背后果然是李凝络在背后捣鬼,李凝络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是想要如何,徐碧仪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