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白雪纷飞,阮非誉拢着鹤氅走到这棵树下,一代北侠死后不见墓碑,只有个小小的坟包。
他焚化了纸钱,又倾了一壶酒,道:“云飞兄,我要走了。”
霜雪落满头,阮慎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在这寒天里站了会儿就觉得累,可他还不想走。
这一走,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手里是三十一封信,哪怕是秦鹤白死后他也没改掉给他写信的习惯,这次本打算带到坟前给秦鹤白烧过去,终究还是没有。阮慎犹豫了一会儿,就拆开信对着坟包念了一遍,念得口干舌燥才停下,而此时已是黄昏。
夕阳西下,不见暖意,地上的雪也没融化。
“这些年来,我挺累的,好多人问我为什么不肯手下留情,我觉得吧……是人都会有私心,当年的你和师父如此,那时的我也如此,最后都输了。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人,唯有无情无私无牵无挂,才能心无旁碍不负天下。”
手指摩挲着书信,阮慎道:“云飞兄,你倘若还没去投胎,就……再等等我吧。”
他在这里站到天光已暗,才把最后一壶残酒放在地上,转身离开,再不回首。
君埋黄泉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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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庄子《逍遥游》
注2:出自白居易《梦微之》
第68章逼供
秦兰裳看完三十七封信后,人已经站不住了。
叶浮生一把搀住了她,小姑娘反手抓着叶浮生的胳膊,用力之大几乎要把指甲嵌进血肉里,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她有那么多话想说,可惜一字也难出口。
叶浮生被她抓得有些疼,却也没挣开,眉头一蹙即松,反而帮她扶正了身体,倒是楚惜微看得分明,一手拂开秦兰裳,道:“你要的交待已经得到了,还有何不甘心吗?”
秦兰裳拄着锁龙枪撑住身体,晃了晃头,脸上勉强扯开一个苍白的笑:“没了,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