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捷报频传,先有卫颉成功阻挠了西夷援军的到来,再有宁王雷厉风行大破灵霄关,楚军上下士气大振,空前沸腾。
但此事对于西夷而言无疑是个噩耗,固若金汤的河中平原已经失守,谁都不知道其余防线在面对这支所向披靡的队伍时能坚持多久,或许一月,或许半年,无论如何,剑指王城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了。
原本赶来支援的后续部队也只能掉头往回走了,驻扎在军备完善的松州戍所,而汇合之后的四十万楚军则全部入驻灵霄关,并开始修复在战斗中损坏的大型机关和城墙,因为这里将是一座新的据点,与南边的符、蒙、逐浪三城连成一线,如同脊骨般支撑起这片崭新的疆域,并且源源不断地运来军备和粮饷。
越大的食物越是需要时间和耐心来消化,这个道理谁都懂,再加上西夷的气候一向极端,夏天过完温度就会以极快的速度下降,非常不利于行兵打仗,所以楚襄决定暂时在此休整一段时间,等将士们都习惯了,后方情况也稳定了再继续北上,而朝廷那边更是加快了对攻打下来的州县的控制,安抚流民,恢复治安,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当夜,营地举行了盛大的篝火晚会。
关内辽阔,一马平川的草原上立满了高高矮矮的帐篷,背后即是万丈雄关,墙高壕深,气势磅礴,只是平时那种森严的气氛消散了不少,伴着一簇簇明亮的火焰,在欢腾的舞步和嘹亮的歌声中飞入了天外。
战事一停,士兵们的思乡情绪就更加浓烈,也只有饮酒啖肉和放声高歌能纾解一二,所以今晚营地里格外热闹,上上下下都打成了一片,纵然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但在火苗的映照下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
夜色阑珊,欢声不尽。
越是僻静的地方越容易被人忽略,在远离喧嚣的铁栅栏旁,一个娇俏的姑娘正捧着下巴靠在那儿发呆,鹅黄色的裙摆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就像是她的人一般。
“这是怎么了?”
谢怀远背着手从摇曳不定的帐影中走出来,脸上浮着零星笑意,模糊了一瞬,在陆明蕊身前站定之后又被那盏小竹灯照得清晰起来。她放下双手,随意揪了根狗尾巴草在指尖绕着,然后百无聊赖地看了他一眼。
“表哥,你来这干嘛?”
谢怀远轻描淡写地说道:“昨儿个攻城的时候被人划了一刀,刚才与他们掰手腕好像又有点裂开了,来找你上点药。”
陆明蕊蹭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脑子烧坏了不成?明知自己胳膊有伤还去跟他们掰手腕,要是掰坏了算谁的?回头治不好我娘肯定要怪在我头上,你嫌我日子太好过了是不是?”
谢怀远笑了笑,似乎完全没当回事。
“回去以后我先向姑母解释一番便是,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解释个头!你只会越描越黑!”陆明蕊凶巴巴地吼着他,两只手却没歇着,捧起他的胳膊打量了一阵,然后就把他往帐篷里拽,“你跟我过来!”